第608章 託孤(1 / 2)







【明明提前開始碼了,但又好像沒有提前……】

與焦順分開自後,探春便獨自回到了東廂房裡。【,無錯章節閱讀】

這處是家中幾個年輕姑娘臨時歇腳的所在,除林黛玉、迎春、惜春外,尚有旁支親族十數人。

見是掌家的三姑娘從外麵進來,四下裡嘩啦啦站起一片,各憑本性或往前招呼、或往後退縮。

往前之人當中最打眼的是迎春,退縮之人當中最令人矚目的卻是林黛玉——迎春熱情的將探春請過去落座,不遠處的林黛玉卻是彆扭的側轉了頭頸。

也不怪她二人如此反應,旁人想不到賈赦是因何而死,林黛玉和迎春卻都是知情人。

迎春恨極了賈赦,自然不會有什麼為父報仇的想法,反而對探春感恩戴德。

林黛玉雖也不喜賈赦,但一想到探春毫不猶豫就殺了自己的親伯父,便怎麼也生不起親近的心思。

探春倒也能體諒她的心情,畢竟在這提倡愚忠愚孝的時代,自己的所作所為雖說是為了保全家族,但還是難逃大逆不道四字,又怎敢奢求別人體諒理解?

隻要林姐姐答應守口如瓶就好。

另一邊。

焦順和賈璉、賈珍寒暄了幾句,這才被領進了靈堂之中。

才剛進門,就見幾道目光齊刷刷望來,卻是邢氏、尤氏、李紈、王熙鳳四個與其有染的婦人。

內中尤以邢氏的目光最為熾烈,隻一瞬間就讓焦順想起了梅府舊事。

不過旋即他就連忙打消了這個念頭,開玩笑,堂上四個彼此知根知底,若是聯起手來以動製靜、去粗存精,自己就算不給賈赦陪葬,也要脫一層皮。

再說他焦某人又不是變態,這靈堂曹丕之事偶一為之便罷,哪能列為常例?

念及此處,他忙持身守靜目不斜視,隨著賈璉的指引來到靈位前,接過賈珍點燃的檀香長揖三次,正準備將其插在香爐裡,忽聽外麵一通喧譁。

下意識回首望去,卻見個熟悉的身影快步奔來,隔著老遠就喊道:「焦大人、焦大人,陛下有召,快隨咱家速速進宮麵聖!」

焦順為之一震,隨手把香塞給賈璉,快步迎到門前追問:「裘公公,當真是陛下召見?!」

「確是陛下召見不假。」

來人正是焦順的老朋友裘世安,他謹慎的答了一句,旋即目視左右,提醒焦順這裡並非說話的地方。

焦順見狀忙衝後一拱手道:「珍大哥、璉二哥,恕我失禮了!」

說著,便拉著正要喘口氣的裘世安,又風風火火出了榮府東跨院。

這一下變起倉促,等他二人去遠了,靈堂裡才驟然炸開了鍋。

且不論榮國府眾人乍聞皇帝醒來之後如何歡喜。

卻說焦順拉著裘世安一路奔到大門外,看看左右無人,這才又追問:「裘公公,陛下果然已經清醒了?」

「確實醒了,隻是……」

「隻是怎得?」

「唉~」

裘世安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半晌,最後搖頭道:「等見了陛下,你自然就知道了。」

見他如此情態,焦順一顆火熱的心登時又涼了半截。

裘世安雖不肯明言皇帝的狀況,但路上兩人同乘一車,他倒是對宮中近來的變化並未隱瞞。

自從隆源帝病倒之後,太上皇理所當然的接管了政務,而在連續輟朝三日後,太上皇更是從幕後站到了前台,於昨日在仁壽宮接見了幾位閣臣以及六部尚書。

一同與會的,還有忠順王徐賯。

要說忠順王近來也是頗為『勤勉』,每日天不亮進宮,入夜才離開。

期間倒也沒見他參讚什麼軍機大事,隻是負責充當太上皇的眼睛,替他誦讀奏摺而已。

據宮中密傳,每次忠順王離開之後,夏守忠還會在太上皇的授意下,覆核忠順王讀的奏摺是否有誤。

這最後一個傳言,總算讓焦順稍稍安心,還好太上皇也不是完全信任忠順王,不然以那廝睚眥必報的性格,隻怕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當然了,如果皇帝一病不起,就算沒有忠順王從中作梗,自己隻怕也還是沒有好果子吃。

再有就是,皇帝昨天後半夜清醒過來之後,就把被遷怒冷落的戴權的召回了身邊,但也不知是沒來得及,還是壓根就沒想起來,賢德妃賈元春的禁足令暫時並未取消。

書不贅言。

照例又是從東華門入宮,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寢殿門外。

就隻見十幾個嬪妃正跪在門前念念有詞的為皇帝祈福,再往裡麵瞧,又有四五個妃子跪在杏黃簾幕前,比外麵那些好一點的是,這幾個膝下都放著塊兒軟墊。

裘世安讓焦順等在廊下,自己正要進門通傳,一臉憔悴的戴權已然聞訊從裡麵出來,招呼道:「可算是來了,快快快,快跟咱家進去麵聖。」

這一刻屋內屋內不知多少目光匯集於此。

大多數是驚詫,但也有嫉妒的,畢竟皇帝後半夜清醒過來之後,除了皇後和吳貴妃,便再沒有後宮嬪妃能入內見駕,反倒是焦順這個外臣有此殊榮。

焦順躬著身子目不斜視的進到殿內,又在戴權的引領下穿過了杏黃簾幕,便見隆源帝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床前還守著兩個貴婦人。

其中一個身姿高挑舉止端莊的,瞧衣冠服飾應該就是皇後了。

旁邊那個嬌小可人的,自然便是吳貴妃。

「娘娘。」

果然,戴權穿過簾幕後,先想著那高挑貴婦拱手道:「焦大人到了。」

皇後聞言先掃了焦順一眼,旋即忙伏低身子對隆源帝道:「萬歲,焦暢卿已經到了。」

能明顯聽出,她嗓音裡帶著沙啞哽咽。

說完,再次伏低身子把耳朵貼到了皇帝嘴邊。

過了好一會兒,皇後才起身招呼道:「陛下讓你近前說話。」

說著,便拉著吳貴妃退讓到了一旁。

焦順看看身前的戴權,見他也側著身子讓開,便小心翼翼湊到了床前。

卻隻見仰躺在床上的皇帝,一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另一隻眼睛卻半開半合的看向帳頂;半邊臉苦楚不甘、半邊扭曲猙獰。

果然……

皇帝醒是醒了,卻落了個半身不遂,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恢復的機會。

這時皇後又輕聲提點:「你不妨再貼近些。」

「恕臣失儀。」

焦順衝著皇帝微一拱手,這才學著皇後方才的樣子,把耳朵湊到了隆源帝耳邊。

等了一會兒,才聽皇帝含糊不清的道:「……太祖……大誌未……新政……」

焦順想不到他落到這般田地,依舊還想著自己的誌向,當下也不禁有些觸動,忙道:「陛下隻需好生將養,待龍體安康,何愁大誌不申?!」

皇帝半邊臉顯出些許歡喜,但旋即又復歸愁苦,過了一會兒,嘴巴再次艱難的蠕動起來。

焦順忙又屏息去聽,卻聽皇帝又含糊道:「朕隻……亡政…政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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