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起章 名真的很難(1 / 2)







焦順猜的沒錯。

王夫人在得知皇帝已經清醒,並下旨召見焦順後,第一時間就派周瑞來宮門口候著了。

同時她又把賈璉、賈珍等人從靈堂喊到榮禧堂一通埋怨,怪他們沒有第一時間拜託焦順替寶玉美言——不說直接脫罪,好歹也先把人從昭獄裡弄出來啊!

賈璉、賈珍卻也委屈。

焦順得了傳召之後,幾乎就是飛奔出去的,變起倉促之下,他們一時那裡反應的過來?

這正一個勁兒的解釋,旁邊女卷之中,最事不關己的尤氏左瞧右看,忍不住納悶道:「怎麼隻有二太太出麵,不見二老爺?」

探春在一旁小聲答道:「老爺被老太太逼著疏通打典去了。」

王熙鳳也酸道:「老祖宗當真把寶兄弟當成了眼珠子疼,聽說這回連棺材本都掏出來了!」

自從重新掌權的事情十拿九穩之後,她就放棄了拿自己的銀子補窟窿的打算,轉而盯上了老太太的體己。

原想著等公公的喪事了了,便徐徐圖之呢,冷不防老太太就為寶玉傾儘了所有。

這讓她艷羨之餘,又不禁發愁填窟窿的銀子該從哪兒挪借。

卻說一眾披麻戴孝之人,正在這榮禧堂內各說各話,忽就見秦顯打從外麵進來,稟報導:「二太太,我們那邊兒來了吏部、兵部的人,說是什麼考功承爵的,要查驗老爺的死因——我們太太讓請二爺回……」

「什麼?!」

不等秦顯把話說完,王夫人便勃然色變,顫聲道:「他、他們要查什麼?」

一邊說著,身子便往後癱軟。

自從那日悶殺了賈赦,她便晝夜難安,既不敢去靈堂前麵對賈赦的屍體,又生怕有人發現其中的貓膩,每日裡不厭其煩的派人過去打探消息。

連著幾日風平浪靜,她好容易放下心來,開始琢磨兒子的事情,誰成想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虧得探春手疾眼快,早搶到她身邊,橫臂托住了她的後背,脆聲問:「大伯分明就是久病不治撒手人寰,怎麼會突然跑來這麼一群人?」

「這也是朝廷的常例。」

賈珍當年為了強奪焦順的爵位,倒是特意了解過這方麵的規矩,於是站出來解釋道:「依朝廷法度,凡涉及爵位世襲的,需要先行驗明死因。」

王夫人聽了,臉色愈發難看,斜眼瞪著身旁的探春,眼中不無怨色。

探春雖瞧著還算鎮定,但藏在王夫人背後的素白小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不過她麵上仍是不露一絲破綻,微微蹙眉道:「不會驚擾到大伯的在天之靈吧?」

「不會!」

賈珍搖頭道:「又不是要襲爵的死……璉二兄弟,我可不是說你。」

說到一半,他覺得有些不妥,忙衝一旁的賈璉拱了拱手。

賈璉哼了一聲,雖沒計較,但顯然還是覺得有被冒犯到。

賈珍這才又繼續解釋道:「一般都是要襲爵的人突然暴斃,朝廷才會仔細調查,像大老爺這樣的也就是走個過場——畢竟是從一品爵直降五品爵,襲爵的又不是什麼旁支族人。」

除了少數幾家世襲罔替的之外,夏朝普遍採用的是層層遞進式降級襲爵,也就是每繼承一次爵位,如果沒有殊恩特旨的話,都要加倍降爵【詳見前文單章】。

而到了賈赦、賈璉這一代,足足要降四等襲爵。

以榮國府的門第,一等將軍【一品】還能維係家門,襲個騎都尉【五品】夠乾嘛的?

何況他自己身上本來就有五品同知的虛職!

所以壓根就不可能有人懷疑,賈璉會為了襲爵去弒父。

聽賈珍一番解說,王夫人心下的惶恐消減了不少,但還是沒辦法完全放心,於是便對王熙鳳道:「說是這麼說,但你們夫妻兩個也該過去盯著些,免得那些人以為咱們家落了難,便胡亂行事!」

秦顯忙接茬道:「對對對,我們太太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讓我請二爺回去主持大局。」

他卻哪裡知道,王夫人真正想派去是王熙鳳,若非攔著不讓賈璉出麵顯得古怪,王夫人都恨不能把賈璉扣下,免得他不明所以反倒添亂。

但王熙鳳自然明白王夫人是什麼意思,當下也不理會賈璉,直接領了王夫人的吩咐就往外走。

賈璉見狀忙也一拱手,隨後追了出去。

不過還沒等他趕上前麵的王熙鳳,就又被隨後追出來的賈珍喊住了。

賈璉不怎麼高興的站住了腳,自從去年花柳病事件之後,這堂兄弟兩個就起了隔閡,若非看在賈珍正在幫自己料理喪事,賈璉壓根不樂意與他親近——主要也是擔心過了病氣。

賈珍對他臉上的疏離視若無睹,笑嘻嘻的湊到近前,拱手道:「恭喜兄弟、賀喜兄弟!」

賈璉臉色更黑了。

雖說對於親爹賈赦的死,他其實也在暗暗竊喜,但還是覺得賈珍這話十分膈應。

當下冷道:「服喪期間何喜之有?」

「怎麼?」

賈珍露出詫異的表情,先鬼祟的四下張望了一番,然後才壓著嗓子道:「難道兄弟你還沒收到消息?去歐羅巴海船已經回來了,聽說一來一回,弟妹起碼賺了這個數!」

說著,在賈璉眼前豎起兩根指頭。

賈璉早前其實也隱隱聽說過,王熙鳳與焦順合夥做海貿生意的事兒,但一來夫妻兩個早已經反目,二來王熙鳳暗裡放印子錢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隻當是一碼事,所以並未太過在意。

如今見賈珍突然提起這事兒來,他先是蹙眉,然後隨口猜道:「兩萬兩?」

「哪兒啊!」

賈珍激動的晃著指頭,幾乎要插進賈璉眼眶裡:「是二十萬兩,足足二十萬兩銀子!」

「嘶~」

這下賈璉當真吃了一驚,他是萬沒想到王熙鳳不聲不響,竟就弄出這麼大一個新聞!

當下也顧不得賈珍身上醃臢,反手抓住賈珍的手腕追問:「此話當真?!」

「我還能哄你不成?」

賈珍信誓旦旦,又悄聲道:「實話不瞞你,我也投了些銀子,可惜沒弟妹那麼大的麵子,更沒有她那麼多的本錢,裡外裡攏共也隻賺了不到三萬兩銀子。」

說著,哈哈笑道:「原本我還擔心,給大老爺發喪留下的窟窿怎麼填,這下倒好了,弟妹手指甲縫裡隨便漏出點兒銀子,就足夠你安安穩穩繼承家業了。」

這話正戳中賈璉的痛處。

賈赦除了留下一些古董扇子之外,就是各種零零碎碎的虧空,而眼下的喪事雖沒有大操大辦,可沒個大幾千銀子也壓根擋不住。

裡外裡一核算,他即便繼承了東跨院也要為生計發愁——那些扇子買的時候值錢,要是急著賣出去,能收回來三成本錢都算燒高香了,何況急切間還未必有人肯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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