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誥命、請帖、命硬(1 / 2)







陳千戶帶著電報原件風風火火離開之後,畢業典禮很快在司業陳銘舉的主持下正式召開——但就連他身後那些科舉一脈的官員,乃至於陳銘舉本人的注意力,也早都已經不在這典禮上了。【,無錯章節閱讀】

位於校場一角的觀禮台雅座內。

在了解了電報機的具體功用之後,賈寶玉也忍不住歡喜道:「如此說來,妹妹家中裝一台,我家中再裝一台,以後咱們豈不就能天天用它筆談了?!」

「豈止如此。」

史湘雲笑道:「按照我們老爺的設想,這東西日後是要鋪遍大江南北的——前兩年哥哥不是總念叨著那江南甄家的甄寶玉麼?屆時即便遠隔千裡,亦可隨時與他聯絡。」

「妙極、妙極!」

賈寶玉愈發亢奮:「這莫不就是古人說的『千裡姻緣一線牽』?往後再有姐妹出嫁,我便送她一台做嫁妝,到時候每日守在這電報機前,就好像大家都還在我身邊一樣!」

他平生最懼別離,想到有了這電報機,日後即便姐妹們各奔東西,還是能隨時進行聯絡,便歡喜的手舞足蹈起來。

這番舉動,立刻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

賈寶玉平素特立獨行慣了,倒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史湘雲和林黛玉卻很是有些不自在。

「二哥哥快消停些吧!」

史湘雲於是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無奈道:「平日在家倒罷了,哥哥既是來參加典禮的,合該與同僚們同進退,怎好依舊與我等婦人為伍?」

其實這話她早就想說了。

原本在門前遇上的時候,她以為等到了工學之後,賈寶玉自然要與同僚們應酬,所以也沒多想就與他結伴而行了。

那曾想這二哥哥就如同牛皮糖一般,沾上就不肯撒手,硬是毫無自覺的,跟到了這專為女子所設的雅座當中。

「這個……」

眾目睽睽之下,賈寶玉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膽怯,於是強辯道:「你等皆做男子打扮,隔著這麼遠,誰能瞧得出來是女子——再說了,焦大哥此刻不也沒在台上麼?」

他是急於想找個墊背的,所以才拿焦順舉例。

「哼~」

不想話音方落,不遠處林黛玉便嗤笑一聲:「那是因為焦大哥的誌向非隻限於這方寸之間,更在廟堂之上——他造出此物,可不是為了讓兩個男子千裡姻緣一線牽!」

「我、我就是那麼隨口一說罷了。」

賈寶玉被她抓住了話柄,不由惱羞道:「一別多日,妹妹不肯理我也就罷了,何苦還要來挑我的語病?!」

「喔~」

林黛玉拿摺扇遮住半邊麵孔,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嘲諷道:「原來寶二爺的錯,我們是挑不得的。」

「我沒這麼說!」

賈寶玉見林妹妹一再擠兌自己,賭氣背過臉去不再看她。

林黛玉見狀,乾脆拉著史湘雲道:「我乏了,再說這該瞧的也都瞧過了,咱們去街上逛逛吧。」

史湘雲略一猶豫,見校場上偷看這邊兒的人越來越多,便對賈寶玉道:「二哥哥,今時不同往日,你也該在仕途經濟上多用用心了。」

說完,不等賈寶玉反駁便告一聲罪,跟著林黛玉去了。

她年幼時,對這個【大多數時候】溫柔體貼的表哥也曾頗有好感,但眼見他連續經歷兩次凶險,竟還懵懂無知,整日裡想的都是什麼千裡姻緣一線牽,失望之情可說是溢於言表。

同時也更慶幸自己嫁給了心懷家國天下,亦不乏柔情蜜意的焦某人。

而賈寶玉原想著兄妹幾個許久沒見,正好藉機敘一敘別來之情,那曾想卻是不歡而散。

目送一群男裝打扮的丫鬟,簇擁著史、林二人遠去,他越想越覺得委屈,一跺腳抱著頭重重坐回了椅子上。

「二爺、二爺?」

這時一直在遠處避嫌的李貴跑了過來,關切道:「您這是怎麼了?史大姑娘和林姑娘怎麼走了?」

話音未落,就見賈寶玉霍然起身,丟下句:「咱們也走!」

然後便邁開腿蹬蹬蹬下了觀禮台,朝著校場入口行去。

李貴愣了一下,也忙小跑著跟了上去,苦著臉勸道:「我的爺唉,這典禮才剛開始沒多久,您要是就這麼走了,回去可怎麼跟老爺……」

賈寶玉頭也不回的反駁:「哪又如何?林妹妹和雲妹妹不是也走了麼?」

李貴心道這能一樣嗎?

人家本就是來觀禮的,且都是婦人女子,也沒誰在意她們什麼時候離開;可您寶二爺卻是這衙門裡官兒,是來參加、乃至主持這場典禮的人!

如今可倒好,來時不言不語,在時不聞不問,走時不告而別——那您這到底是乾什麼的?!

雖然滿心的腹誹,可李貴見賈寶玉陰沉著臉,到底沒敢多勸,隻能苦著臉暗暗盤算,回去後該如何替他遮蓋開脫。

…………

與此同時。

卸下火器兵刃的龍禁衛千戶陳大升,也已經風風火火趕到了乾清宮內。

進殿後,他先是大禮參拜,然後一邊將電報原文高高舉過頭頂,一邊大聲稟報導:「回稟萬歲,我等趕到時,典禮已經依從電諭如期舉行,且有人倒念出了臣的名姓。「

「此後臣胡亂選了十數人,又讓其閉著眼睛翻書指字,抄錄下來用電報機發往宮中——現原文在此,請陛下過目。」

「快、快拿過來!」

隆源帝歪在禦座上,早已經等的心急火燎,聞言立刻招手示意戴權去接。

戴權先從陳大升手上接過那原文,來至禦座前又取了焦順先前翻譯好的電文,托舉到皇帝麵前供他比對。

隆源帝一隻獨眼來回掃視了幾遍,忽然勉力坐正了身子,激動道:「果然一模一樣,這、這……」

說到半截,他突然又癱軟了回去,口中『嗬荷』有聲,那隻還算靈動左眼也藏到了太陽穴裡,隻留下一片嚇人的慘白。

這下子變起倉促,寢殿立刻亂作一團。

戴權跳著腳連喊『快請禦醫』,焦順也顧不得尊卑,從電報機一躍而起,指手畫腳的提醒吳貴妃給皇帝掐人中——他想給皇帝一個驚喜,可萬沒料到皇帝會還給自己一個驚嚇!

隻有賈元春原地起身一言不發,像是個局外人似的。

萬幸,當值的禦醫幾針下去,隆源帝的狀況就見好轉,又再喝了些藥湯,言語上便也漸漸無礙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焦順忙也在滿頭大汗的陳大升身邊屈膝跪倒,口稱『有罪』。

隆源帝倚在吳貴妃懷裡,疲憊又亢奮的笑道:「愛卿何罪之有?非但無罪,且還有大功於社稷!」

隻要對國家運轉有些了解的人,就知道電報的重要性,絕不在於什麼『千裡姻緣一線牽』。

舉凡大一統的中華王朝,必然疆土廣袤,往來交通多有不便,朝廷中樞的命令往往難以推行,即便得以推行,因消息不暢,難以及時回饋、矯正,最後落得失之毫釐謬以千裡。

幾千年來雖然交通狀況有所改善,但這政令不通的頑疾卻一直未能得到根本的改善。

如今有了這電報,一來能使上下政令暢通,不復延誤;二來也可藉此威懾地方官員——如此,非但能根除這政令不通痼疾,多少還能抑製一下地方官員腐敗擅權的問題,於國於民皆有增益。

可以說越是身在中樞,越是身處高位,就越能體會到此物的重要性。

對誌存高遠的隆源帝而言,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也難怪他一時激動的險些再次昏厥過去。

如今即便緩過勁兒來,隆源帝仍舊是一臉赤色難掩亢奮,隻見他顫巍巍抬手虛扶道:「愛卿快快平身,你造成此物,不啻於奇功一件,不知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

焦順見隆源帝沒有追責,不由暗抹了一把冷汗,他方才真怕自己步了賈寶玉和賢德妃的後塵,從地上起身之後,因怕皇帝再犯病,他決定先潑些冷水。

「臣不敢居功。」

就見他肅然拱手道:「早在造出電燈之後,臣因見其閃爍時仿佛在傳達信號,便曾設想能否用其傳信,結果卻屢試屢敗,直至今年四月,才從保齡侯搜羅的西人論著當中,找到了製造此物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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