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誥命、請帖、命硬(2 / 2)







在參考西洋已有的原型,改進位造出了發電機和蓄電池之後,焦順就開始著手『發明』有線電報了。

他原以為這玩意兒不難搞定,誰知反覆測試之後,卻發現當前能製造出來的設備,壓根無法承擔長途電流通訊。

就這麼一籌莫展,直到四月份偶然從史鼐收集的科學論著當中,發現了與電磁相關的探討論述,他這才醍醐灌頂——原來電報的『電』字,指的是電磁波,而不是直接用電流。

這都怪他當初上學時不認真,還沒畢業就把理化知識還給了體育老師,鬨的很多事情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此後焦順一邊督促大匠們加班加點進行試製,一麵以工學搬遷影響了學習進程為名,將原定於五月初的畢業典禮,改在了六月初一舉行。

於是才有了今天發生的一幕。

【註:有線電報發明於1835年,現時空背景為1829年,所需要的前置條件都已齊備——其實一開始世界背景,我想用現實中的國家和人物來著,結果發書沒過審,《紅樓如此多嬌》也因此變成了多驕……】

卻說聽焦順將前因後果講完,隆源帝的臉色不自覺便沉了下來,蹙眉道:「這麼說,西夷若是捅破了這次窗戶紙,造出此物也並不費力?」

焦順微一矮身:「確實如此,所以臣並不敢居功。」

「西夷果是我朝大患!」

隆源帝感嘆一聲,縱然是滿心的天朝上國思想,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西夷在工業上確有其獨到之處。

但旋即他卻又笑道:「不過愛卿也不必妄自菲薄,西人雖有造出此物條件,卻還不是讓愛卿搶在了前麵?可見我天朝地大物博人才濟濟,隻等新政推行日久,必能將西夷甩在身後!」

頓了頓,又道:「朕是金口玉言,既說了就不會食言而肥,愛卿想要什麼賞賜,隻管開口便是。」

「這……」

焦順再次翻身跪倒:「臣年初剛剛成親,新娶之婦尚未有封賞,臣鬥膽,想為其求個誥命。」

「哈哈哈……咳咳……」

隆源帝哈哈一笑,卻牽動肺腑咳嗽起來,嚇的吳貴妃差點又要喊太醫。

好在他咳了幾聲便止住了,沉吟道:「愛卿如今是五品,可若隻封個五品誥命,又怎算是籌功?」

說著,陡然抬高音量:「傳旨,晉工學祭酒焦順三等將軍爵位,賜其妻史氏為三品淑人!」

焦順現如今是六品爵——剛開始是最低七品爵,當所正時升了一級——這一下子就算是連升三級了。

雖然這年頭爵位遠比不得官職,且爵位高過官職也是常有的事兒,但一下子擢升三級爵位,也算是不小的殊榮了。

焦順急忙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叩首謝恩。

隆源帝趁熱打鐵,直接讓賈元春現擬了旨意照會內閣。

等一切塵埃落定,隆源帝再次讓焦順平身,興致勃勃的追問,他接下來準備如何推廣運用這電報。

「臣以為,此事應以通政……」

「且慢!」

焦順倒是早有腹稿,然而剛不慌不忙的起了個頭,忽就聽外麵有人喊停,緊接著又見皇後扶著一名衣著華麗的老太太從門外走進來,後麵還亦步亦趨的跟著容妃、麗妃等幾個高階嬪妃。

雖然未曾見過,但能讓皇後親自攙扶的老太太,多半應該就是太後了。

焦順急忙避到一旁行禮。

路過時,太後特意認真看了他幾眼,這才上前對隆源帝道:「我聽說皇帝方才身子有些不適?」

隆源帝因病不便起身,但還是勉力坐正了身型,賠笑道:「兒子方才不過是一時過於高興,所以略感不適罷了,卻不想竟驚動了母後——請母後放心,兒子如今已經無礙了。」

「唉~說了多少次,你總是不愛惜身子。」

太後嘆了口氣,衝焦順一甩袖子道:「焦祭酒且先退下吧,讓皇帝好好調理調理,有什麼等以後再奏對也不遲。」

隆源帝聞言張了張嘴,卻終究還是沒有違拗母親的好意。

焦順見狀,忙躬身告退。

同時跟著起身退出去的,還有一直充當背景板的陳千戶。

等兩人退下,太後便又命人將隆源帝送回簾幕後歇息,她與皇後自然也跟了進去。

殿內一下子少了三尊大佛,原本規規矩矩侍立的容妃、麗妃幾個,立刻圍住了吳貴妃和賢德妃,嘰嘰喳喳的追問那勞什子『點煲雞』是什麼吃食,竟讓皇帝如此龍顏大悅,不惜給焦順加官進爵。

其實她們早就聞訊趕了過來,隻是在寢殿門外,見皇帝好端端的正與焦順說話,就沒敢闖進來——直到太後和皇後親至,這才尾隨而入。

雖被圍在當中,但吳貴妃一來自持身份,二來對這電報機也是一知半解,故此並不開口,隻矜持的斜視著賢德妃賈元春,示意她來為眾人解惑。

賈元春倒是沒推辭,簡單將電報的功能描述了一下。

麗妃聽完咋舌道:「這不就是千裡傳音麼?以前都說是神仙手段,不想凡人也能用得——進獻了這把仙家之物,也難怪皇上龍顏大悅。」

容妃也故作好奇的端詳著那傻大黑粗的電報機,納悶道:「這東西真有那麼神奇?」

賈元春斬釘截鐵的道:「這雖不是仙家之物,對朝廷卻遠比什麼仙家祥瑞更為重要!」

在場眾人當中,隻怕也就是她最明白這東西的重要性了。

她表麵上未曾顯露,實則心下卻如翻江倒海一般。

以前她雖慶幸家中出了焦順這麼個歪才,但其實對所謂的工業革新仍頗不以為然,總覺得雖有些用處,卻難登大雅之堂。

直到方才親眼目睹了電報的妙用,這一偏見才轟然崩塌!

莫說是她,就連那些敢怒斥燈塔華而不實、鐵甲艦勞民傷財、工學動搖國本的禦史言官,麵對這等能解決千古頑疾的東西,隻怕也說不出『奇巧淫技』四字了。

難道說……

這工業革新真的能成?!

…………

簾幕內。

太後聽隆源帝將前因後果道明,也忍不住嘖嘖稱奇:「怪道你當場給他升了爵位,若此物果真可用,確是奇功一件。」

「朕當初還是小覷了焦暢卿。」

隆源帝得意笑道:「他豈止是不學有術,於格物致知一道,分明就是不世出的奇才,可見上天也樂見朕推行新政。」

說話間,目光轉向一旁的皇後。

與其眼神交錯的當口,皇後便猜到皇帝是在琢磨那兩封奏摺的事兒,當即冷著臉轉過頭不去看他。

自從那日之後,皇後曾幾度想要將那兩封奏摺原物奉還,可也不知為什麼,每每都半途而廢。

說來,她如今對焦順的觀感是越來越複雜了,起初隻當是個無恥的幸進小人,為了取悅皇帝甚至不惜將自己下流行徑寫在了奏摺上。

後來漸漸發現其人頗有些城府才乾,如今更是被皇帝稱讚為不世出的奇才。

這倒也還罷了,有才無德之人歷朝歷代都不罕見。

可方才他明明有加官進爵的機會,卻偏偏選擇了為家中妻子求取誥命。

類似的情況,倒也不是沒有,可那一般不是為家中母親求取,就是為糟糠之妻求取——但那史氏女分明出身公侯之家,又是新過門不久。

難道說……

這樣一個無恥之徒,竟還是愛惜妻子的好丈夫不成?!

皇後實在難以接受這前後的反差,同時也是破天荒頭一次,對焦順其人產生了探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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