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釜底抽薪(1 / 2)







第485章:釜底抽薪

“自然是要在父皇下決定之前將事情解決了。也該教教某些人,什麽叫竹籃打水一場空。——沐安,準備一下,去白府。”李鴻淵起身,還拂了一下衣袍,看向靖婉,“應該會是一場好戲,婉婉要不要去瞧瞧?不是一開始就好奇為夫要怎麽做嗎,瞧瞧現場,你也不用聽別人轉述了。”

靖婉想了想,八卦這種事,似乎圍觀第一現場的確比較帶感,而且白家之前拖自己下水,有機會“報仇”,好像也就不用客氣。

至於為什麽是八卦,反正靖婉是這麽覺得的。於是,“好啊,一起去。”

李鴻淵身上倒還算勉強,是平日裏最常穿的玄色金絲祥雲紋暗花錦衣,靖婉穿得就比較“過分”了,雖然不是大紅色,但是顏色也比較豔麗,絕對不是適合吊唁穿的衣服,雖然是去看戲的,但是,到底是死者為大,這麽做會不會不太好?

偏生靖婉這一身衣服還是平日裏最規矩正派,輕易不會出錯的龔嬤嬤給挑選的,靖婉提出疑問的時候,李鴻淵也說好,完全沒問題。

如此,靖婉也就不去顧慮那麽多了,不過,是不是可以懷疑,那位白公子也有問題?所謂釜底抽薪,其實指的是白公子本身?

這會兒也懶得多想,反正謎底很快就會揭開。

可以想象,當晉親王府的儀仗,浩浩蕩蕩的出現在白家大門口,再見到靖婉那一身,白家人那臉色,簡直就跟吞了蒼蠅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然而,李鴻淵現在到底還是親王,他們這些人也不敢說什麽,隻是,有些人無不惡意的想,囂張吧,囂張吧,看看還能囂張到幾時,沒了尊崇的地位,便是皇上想護著,怕是也少不了被嘲諷奚落,現在,說不得就是最後的耀武揚威了。

李鴻淵隨便叫了一個白家人,帶他們去靈堂,活閻王的威懾力,便是“窮途末路”也無人敢正麵掠其鋒芒,被點到的白家下人,剛才還心中鄙棄,立馬就腿肚子哆嗦。

靈堂上,白家的正經主子隻有白老夫人,餘下的就是她的女兒女婿,以及白府的幾個還算有幾分體麵的姨娘。

見到李鴻淵跟靖婉,宛如行屍走肉的白老夫人轉瞬間就宛若厲鬼,麵部猙獰異常,若不是被女兒攔著,說不定直接撲上去想要殺人。“白家地賤,受不起晉親王爺跟王妃的踩踏!”

“的確如此。”李鴻淵委實不客氣的應道。

正所謂泥人都還有三分土性,活閻王這般,何其的招人恨,白家長女站出來,滿臉肅穆,卻也不失禮節,蹲了蹲身,“王爺跟王妃身份尊貴,自是我等卑賤之人不能企及的,但是,王爺跟王妃今兒既然來了,就還請給小弟一分尊重,一分安寧,王爺出身皇室,當為天下表率,王妃出自書香門第,誰不讚一聲駱家好教養,想來自是不會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才是。”

這話裏的意思,大家都聽得明白,或許該讚她一聲好膽色?

靖婉的目光在這位婦人身上略停了停,白家人在其他方麵且不論,但是,在兒女的教養上,還是無可指摘的,不管是眼前的人,還是躺在棺材那位,百寵千嬌的獨苗苗都沒成為紈絝,足見是下了狠功夫的,可惜啊,好好的一把牌,打爛了,或者說,遇到活閻王,沒跟活閻王一條戰線,就被活閻王生生將這把好牌打散了。

李鴻淵的目光輕飄飄的掃過去,“人敬本王一丈,本王還人一尺,白家人三番兩次欺到本王頭上,怎麽,還指望本王以德報怨呢?爾乃以什麽立場,敢與本王這般說話?嫁為人婦,也當為自己夫家考慮考慮才是。”

女子臉色瞬間慘白,自己夫君,今年明明升一級有望,因為吏部尚書的關係,沒有指望不算,瞧著還要外放,如果外放之地再變成那貧瘠荒蕪之地,她豈不是要被丈夫婆家埋怨死?暗惱自己一時間沒控製住。

她丈夫從後麵一把拉住她,“還請王爺贖罪,是臣沒有管教好,改日一定登門謝罪。”他可不想現在的處境更糟糕。

“事到如今,王爺風采依舊,叫老夫著實佩服。”略顯顫微蒼老的聲音響起。

白家前閣老被白學士攙扶著,後麵陸陸續續的還有眾多身份尊貴的賓客。

聽說晉親王到了,這些人可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過來看好戲,男男女女皆如此。

隻是,瞧著皇上似乎已經妥協了,就差一道聖旨了,晉親王卻如此的氣定神閒,莫不是還有什麽後招?不過,不管有沒有,對晉親王,最好都不要招惹比較好。

“去,給王爺王妃點一炷香。”白前閣老走近了,如此對自己兒子說道。

白學士自是聽從,親手點了兩柱香,親手奉上,眼中黑沉沉一片。

“王爺請吧,一炷香,讓我孫兒安息了,皇上那裏,說不得老夫還能勸慰兩句。”

李鴻淵瞥了一眼眼前的香,驀然揚唇一笑,“如果真是白家的種,本王上這一炷香,倒也無所謂,但不過一賤種,也配?”

李鴻淵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李鴻淵,這種話你也敢編排出來,老夫與你不死不休!”便是垂垂老矣,這時候也是瀕死的雄獅欲搏命一擊的憤怒。

李鴻淵卻是不以為意,眼神落到白老夫人身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編排?是不是編排,不妨問一問這位白家的當家主母,棺材裏的,到底是白學士的種呢,還是她為了鞏固自己的身份地位勾搭下人偷來的賤種?”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到白老婦人身上,臉色慘白,眼中驚懼,渾身直哆嗦,明顯恐懼多餘憤怒,瞧著這反應,那什麽,莫不是當真讓晉親王給說對了?

白前閣老跟白學士心中不好的預感咻咻咻的擴展到無限大。

保守了十幾年的秘密,一直都藏得好好的,知道這件事的人,又不能確保守口如瓶的,都被處理乾淨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白老夫人自己都“忘了”這回事兒,她兒子那就是白家的種,漸漸的失去了警惕之心,現在突然被暴露出來,猝不及防之下,又不是經過嚴密訓練的人,第一反應,就暴露了最真實的情緒,甚至久久不能作出反應。

原本還拿著香的白學士,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如果剛才逼迫晉親王低頭,心裏邊還有那麽點自得意滿,現在就覺得自己是個天大的笑話,手上的香被捏折了,渾身直哆嗦,一個箭步衝向自己原本端莊賢良的夫人,一巴掌扇過去,“賤人,賤人,賤人——”歇斯底裏的咆哮。

白老夫人被這一巴掌直接打倒在地上,似乎也終於回了神,“老爺,老爺,不是的,不是的,晉親王他血口噴人,你相信我……”爬起來想去拉白學士的衣服。

白學士已經氣瘋了,對著地上的女人一腳一腳的使勁踹。

說起來白老夫人已經是五十好幾快六十的人,那裏經得住這樣的拳腳相加,可是,沒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攔,伺候她的下人抖索得不成樣子,她的女兒也被徹底的嚇傻了。

白前閣老死死的抓著手中的手杖,咬緊牙關勉力的撐著,比起他兒子,他也沒好多少,他的理智好歹還存在著一點,可是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自欺欺人的粉飾都不可能了,他一輩子,一輩子的清譽,就這麽毀了,毀得乾乾淨淨!

“夠了,”白前閣老顫顫巍巍的開口,不過顯然他兒子根本就沒聽到,抖索著上前,腳都抬不起來,幾乎是擦著地麵走,勉強的掄起手杖打過去,“丟人現眼的東西。”

白學士終於停手,看向白前閣老,“爹……”憤怒到了極致,也悲痛到了極致,然後直接老淚縱橫。眼中竟是不敢相信,也好似在責問為什麽。

“爹……”白老夫人現在可謂是異常的淒慘,爬起來想要去抓自己公爹的衣擺,“你聽兒媳說,當真不是,不是……”

白前閣老手杖直接揮過去,打在她頭上,也是力道不夠,若不然,就憑這一下,說不定就能要了對方的命。隨後指著棺材,“打開,將他給我扒了,丟到亂葬崗去,著人給我守著,野狗沒啃乾淨了了,不準回來。”

前一刻還享儘尊榮,將被下葬到白家祖墳,享受白家香火,轉眼間就一無所有,甚至即將屍骨無存,被野狗吞噬殆儘。

白老夫人沒想著阻止,隻是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辯解,可是,這也讓人再次的確定,她兒子,果然不是白家的種,如果是,如果她是清白的,又怎麽可能不想著要護著。

說起來,當初白老老夫人她婆母尚在,沒有兒子,在白家的地位岌岌可危,被抬起來的一個又一個姨娘壓得頭都抬不起來,沒想到四十多了居然老蚌生珠,還生下兒子,立馬就徹底翻身,揚眉吐氣,還不計前嫌,將庶女以及那些妾室都養得好好的,都說她命好,而且賢良淑德,勘稱女子典範,現實卻是,她偷人,生的野種,四十出頭乾出這種事,還當真是丟儘了女人的臉。

現在想想,她哪裏是賢良大度,分明就是心虛。

當初羨慕她,稱讚她的人,尤其是跟她私交不錯的人,現在隻覺得同樣丟臉,無地自容,恨得要死,也惡心得要死。

“當初那野種出生的時候,看著壯壯實實,白白胖胖的,怎麽看都不像是七個多月早產的,現在想來,什麽早產的,隻怕是足月的。”

“那野種還揣在肚子裏的時候,以及出生後,白府可是以各種理由處理了不少人,還當是寶貝兒子,容不得半點馬虎,隻怕是借口將知情人給處理了吧,說是發賣了,隻怕是早就變成一抔土了。”

“還當她是個好的,沒想到是這種人,裏邊臟透了,爛透了,外邊騙人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白學士被枕邊人帶了綠帽子,還半點沒察覺,將野種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十幾年,瞧著那麽精明的一個人,原來也是個蠢的。”

“嘿,說不定是有所覺的,隻是被好容易得來的兒子衝昏了頭,以至於就算有些許疑點,也被他給無視了。純粹是想兒子想瘋了吧。”

……

諸如此類的言語,被圍觀的諸人“竊竊私語”的說了出來,白家人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實在是太丟人了。

白老夫人一邊想要解釋,一邊又說他們胡說八道,語無倫次,終究是承受不住,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這會兒,的確是,昏過去了比醒著更好。

靖婉冷眼瞧著,不曾想,這問題還真出在這白公子身上,還當真是釜底抽薪,那白公子既然不是白家的種,那麽,白家還有什麽理由逼迫皇上懲處自家夫君,就算那白公子的生父有點身份地位,他也是奸生子,死了就死了,更何況,按照某人剛才的說法,十有八九是白老夫人勾搭下人生的,那麽本身就是奴籍,那就更沒得說了。

畢竟,就算是活閻王將奴仆丟去喂老虎,也最多就是被說殘忍,被樂成帝口頭上訓誡幾句,意思意思的懲罰一下,根本不會有實質性的東西。

這就是身份差異帶來的殘酷現實。

不過如此一來,查那幕後真凶,也就沒了意義,就算其本質上對付的是晉親王,然而,晉親王不是好好的嗎,而到底是誰下的手,其實大家心裏都有數,無外乎就是那幾個,樂成帝自己也裝聾作啞,不想麵對現實,沒見京兆府,大理寺,刑部,三個部門聯合,什麽都沒查出來,樂成帝也沒說什麽嗎,沒結果,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對於白老夫人,靖婉也沒什麽好同情的,在對婦人異常嚴苛殘酷的大背景下,既然做下了那樣的事情,就要有被揭穿後付出慘重代價的覺悟。

隻是白公子,白家人也著實太無情了些,畢竟是捧在手心十幾年,他自己是什麽都不知道,又有什麽錯呢?而且人都已經死了,有何須還如此的糟踐。從這一點來說,白公子死了,或許還是幸運的,如果活著,還不知道將麵臨什麽。

不過,如果活著,這事兒或許也不會被揭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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