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釜底抽薪(2 / 2)







所以說,有些事情,還當真不好說。

“閉嘴!”白前閣老終於忍不住怒喝一聲。

眾人先是被下了一跳,隨後不以為意的撇撇嘴,都現在這樣了,還抖什麽威風,逼迫皇上,被皇上給記恨上了,現在也別想著皇上能處置晉親王了,活閻王不倒,之前把他得罪成那樣,白家日後有得受的,誰還會在意白家,誰還會敢幫著白家。

“這些,王爺一早就策劃好的吧,白家落得今日這般,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心思怎麽就這麽歹毒?”明明早知道,為什麽不私下說,說了,就什麽都化解了,白家的醜事也不會人儘皆知,“我好歹是你舅祖……”

李鴻淵冷嗤一聲,“別跟本王攀關係。這事兒原本跟本王也沒啥關係,是你們非要揪著本王不放,意欲將本王踩進泥裏。怎麽著,你們做初一,還不準本王做十五了?在你們眼裏,本王什麽時候還成了以德報怨的人了?事發當日,本王便說過,你白家,如果執意與本王過不去,那麽,本王在被踩下去之前,也定然先叫你白家雞犬不寧,隻是,你們完全就沒將本王的話當回事。如果你們之前態度好點,這事兒肯定與你們私下說,畢竟,沒啥事,本王也沒興趣抖露別人家的醜事,那麽多年,本王也守口如瓶,你好歹是本王舅祖不是。”

同一句話回敬給白前閣老,何其的諷刺。

百前閣老臉上的風乾的橘子皮直抽抽,還真的無話可說,活閻王的為人,眾所周知,偶爾,就算不惹到他頭上,都可能被他弄出點事情,惹到他頭上,還從來就沒見誰能什麽事兒都沒有就脫身的,大概,從兒子去他莊子上,語氣不善、態度不佳開始,今日的事情就已經注定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白家的名聲頃刻間爛透了。

“老夫隻想知道一件事,王爺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沒錯,這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別人都不知道,為何偏偏就他知道。

“這就純粹是十幾年前的巧合了,本王偷溜出宮,恰好碰到了某個死裏逃生的人,不欲造殺孽,就留了他一命,說起來那人也是蠢的,一開始的時候死裏逃生,不遠走高飛,兜兜轉轉的又想回來看兒子,那麽不走運,被已經掌握了白府內宅大權的孩子娘給發現了,可不差一點又死了,不過他也是好命,遇到了本王。”

能責問他為什麽不將人弄死嗎?人都說了,還小呢。

而事實上呢,李鴻淵前世就知道,而且是從白公子口中知道的,那個時候,翻起來也是一筆爛賬,裏麵的事情一句兩句說不清,李鴻淵重生回來之後,自然要將能握在手心的東西都捏牢實了,所以,算著時間差不多,動用了有限的人手,在白府周圍蹲了不少時間,保下了白老夫人的奸夫,這樣的把柄留著,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用。

事實上,有些事情,果然是有備無患。

不過,李鴻淵前世,他駕崩了,這白家的“獨苗苗”都還好好的活著呢。

“說起來你們白家的行事作風還真是一成不變,對於那個野種的死,不問青紅皂白,但憑心情,先給本王扣一頂帽子,現在呢,事關白府當家主母的清白,同樣不細查,就憑自己的判斷定了罪,不過倒也沒有一回錯,再次錯的事情發生。”

都被李鴻淵給說了,還能說什麽,現在去查也沒有意義了,已經被定性的事情,即便是對外解釋,也無人會相信,隻會覺得是為了麵子,連野種都認了。

而且,之前也不認為就是晉親王的錯,隻是遷怒,而後死揪著不放,是為了白家的未來,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還徹徹底底將白家賠進去;現在這事兒,憑他的判斷,假不了,第一時間沒能阻止挽回,後麵也就無需做無用功。

“老夫欲求王爺一件事情,能否將那奸夫交與老夫?”對於使得白家全族受辱的人,勢必不能讓他活在世上。

相比起之前的態度,那絕對是天淵之別,就算現在心裏邊依舊恨毒了李鴻淵,然而,唯一的孫子,跟一個下人與主母通奸生下的野種,豈可能相提並論。

前者,或許能搭上全家去討公道,後者,你或許還該感謝對方“弄死了”白家的恥辱;為前者討公道,甚至能脅迫皇上,為後者討公道,皇上翻手一巴掌能拍死你。

“想要人,成啊,拿什麽跟本王換?”

拿什麽換,晉親王可以說什麽都不缺,唯一缺的,大概就是權勢,這東西卻又不是他能給的,那麽暗中投效?卻也要看另外的人答應不答應。

李鴻淵諷笑一聲,“本王告辭了。”轉身,拂袖,徑直離去。

從一開始就未發一語的靖婉,也跟著施施然的走了,說起來,她當真是純粹看戲的。

他們夫妻二人一走,其他人也紛紛告辭了,跟一個奸生子上了香,他們也覺得分外的不痛快,然則,白家現在弄成這樣,他們也不好再尋晦氣找麻煩。

白學士的那些女婿,也沒有一個留下來的,他們的妻子倒是想跟著一起走,奈何,“你不用回去了,我們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休書以及你的嫁妝,回頭會讓人送過來。”這是白家的出嫁女普遍的待遇。有那樣一個嶽母,丟儘了顏麵,不放心她教養出來的女兒是一回事,是擔心留著白家女,自己全家都會被指指點點。

雖然已經料到了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然則,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難以接受,一時間哭天搶地,百般哀求,被以這樣的名頭休回家,她們還怎麽活啊?

在夫家恪守本分的還稍微好點,對於那仗著娘家撐腰,在夫家作威作福的,這時候其夫君可就半點不客氣,甚至拳腳相向,更有他們受了氣嫂子弟媳等人,臨走了,還狠狠的唾一口。

倒是白老夫人的長女,站在原地,希冀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在對方終究是狠心轉身離去的時候,怔怔的站在原地出神,欲哭無淚。

可想而知,白家那些還沒出嫁的姑娘,也好不到哪裏去,年紀尚小的還好,時間長了,白家換了主母,影響也就小了,然而,正縫要說親的,那就真的是一輩子毀了,跟她們的生母抱頭痛哭。

一時間,白家的哭嚎聲,那是比之前給“白公子”哭靈的時候還撼天動地,也格外的真實,沒有隻打雷不下雨的情況。

馬車上,靖婉情緒不高,李鴻淵知道為什麽,“婉婉怪為夫做得狠了?”

“怎麽會,他們先對你動的手,現在圖的是削你的爵位,事實上何嚐不是在圖你的命,如此,還能不準你狠狠反擊?而身為白家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享受了白家帶來的榮耀,自然也要承受白家帶來的苦果,”在這講究家族,講究連坐的社會,誰都一樣,誰都逃不開這個圈子,“隻是,這事兒對她們而言,還是太過慘烈了些,畢竟,在這事上,她們並沒做錯什麽,卻要去承受。心有戚戚罷了。”

“婉婉有沒有想過,她們或許恨毒了為夫,而你與為夫一體,自是不會少你一份。”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這事兒也就如此了。”事實上,在別人看來天塌地陷的事情,在靖婉眼裏,也不是那麽糟糕,日後也未必就是一生淒苦,端看她們怎麽想,怎麽做,靖婉始終堅信,很多事情,完全取決於自己的態度。

李鴻淵將她擁入懷中,“不著急,日後有機會,你可以自己去改變。”

靖婉失笑,嘴皮子一碰,說得多容易啊,不過,再不容易,也總要有人去做,當真坐到那個位置,又有他權力支持,靖婉覺得自己不可能無動於衷。

“接下來呢,我們要做什麽?”靖婉繞著李鴻淵的一縷頭發問道。

“因為父皇的態度原因,為夫傷心了,接下來自然是‘療傷’了。”

靖婉默默的給樂成帝點蠟,不過,那樣的爹,被兒子算計,那都是活該。

事實上,樂成帝在得知白家的事情之後,一邊送了一口氣,一邊又確實是頭疼了,那孽障兒子到底有多難搞,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本來嘛,之前就已經做好了他來找自己的準備,是避開呢,還是安撫呢?如果避開,別人或許會以為自己真的已經放棄了這個兒子,指不定就在什麽地方踩他兒子,樂成帝又怎麽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如果安撫,要怎麽安撫,到時候安撫不成,還可能火上澆油,連帶自己都可能被氣得夠嗆。

現在好了,沒來找自己,反而將麻煩的根源解決了,不過,自己之前的態度其實已經挺明顯了,那麽,孽障兒子的氣怕是沒那麽容易消,尤其是樂成帝懷疑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特殊出生,剝奪了他最重要的東西,現在又因為外家“放棄”他,換成誰,都痛快不了,所以,到底要怎麽做?

思及此,樂成帝又對蘇貴妃惱怒不已,那個女人,自己或許但真是寵得太過了,連自己的榮寵是怎麽來的都忘記了,膽敢肆意妄為!

樂成帝不止一次的想要去掐死那女人,不過每每克製住了,沒有動作。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麽再如何也無力挽回了,如果沒發生,那女人說不定一怒之下,什麽都告訴淵兒,到時候才是得不償失。不過,樂成帝還是在心裏狠狠的記了一筆。

樂成帝著人又給李鴻淵送去大筆的賞賜,結果呢,以往照單全收的晉親王,這一回“抗旨不遵”,要麽就將東西帶回宮,要麽,他就將東西扔到街上去。

樂成帝聽到內侍回來如此複命,氣得不行,又無可奈何,將內侍狠狠的發作了一通,一群廢物,送東西都送不出去,不是廢物是什麽。

內侍敢怒不敢言,隻能乖乖的聽訓。

樂成帝忙著哄兒子,白家的事情好像已經到此為止了,白家人求見,樂成帝也統統不見,這一回,就不會跪下來就能了事的,就算是白學士,也隻論公不論私,直接跟白學士言明了,如果精力不濟,允他回家養著,養“多久”都成。

如此,白家人隻能偃旗息鼓,不敢再提。

可以說,這一回,白家損失相當的慘重,消磨掉了與樂成帝的情誼,得知了不想承認的真相,家中獨苗不是死了,而是壓根連獨苗都沒有,為了白家未來交惡晉親王,別說寬廣的前程,現在已經搖搖欲墜,想要穩住都千難萬難。

另外,就是白家還是秉承著“不輕易冤枉誰”的原則,仔細的查了查,事實上,當年的事情,白老夫人自認為非常的嚴密,實際上不然,畢竟那個時候她沒有白府內宅的大權,當初因為無人懷疑——其一是白老夫人正派端莊,其二是沒人想到白老夫人有那麽大的膽子,所以才被瞞了過去,當真去查,哪怕是十多年了,還是存在蛛絲馬跡,好了,事實與晉親王所言並無出入。

於是,快要六十的白老夫人,被以“淫”這樣讓人最不齒的理由休棄,這樣的年齡,這樣的罪名,可以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了,白老夫人娘家父母也早就過世,兄弟等人又怎麽可能接納她這樣一個女人,接回去,簡直就是禍害全家,讓全家人都抬不起頭來,所以說,白老夫人被休棄,並不比在白家被處理了來得好。

白家這麽做,大概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那麽多人都知道了,便是全京城都知道也不算奇怪,裏子麵子什麽都沒了,又怎麽會讓白家淪落到這個地步的女人好過。

至於此番在背後算計的人,大概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真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冒著可能被發現的風險,狠狠的花費一番心思,結果呢,一點水花都沒濺起來,最多就是在蕩了幾個漣漪之後,反而將皇上往那邊推得更近。

這些人如何,全然影響不到李鴻淵,該乾什麽照常,樂成帝那邊也全然不搭理。

原本吧,打算將馬場交出來,出了這一檔子事,反而不管了,不管多少錢,都準備全數的收入腰包,按照樂成帝的德性,即便早先對馬場對珍獸園還有所顧忌,這會兒那絕對會將彈劾的折子全部壓下去,哄好了兒子再說,自己還能找一堆理由將事情給圓過去。

而在賽事中的輸贏情況,已經清算出來,對於那些賭贏的人,靖婉派人挨家挨戶的將銀票或現銀給送去,靖婉表示,她可是合法經營,豈會隨便的貪人錢財。

原本還以為打水漂的眾人,收到銀子的時候還有點懵,那什麽,好像跟自己贏來的完全吻合,還說什麽下次賽馬將在七天後,不會再派帖子,如果有要參賽的想法,提前派人到莊子上登記。

原以為晉親王這次要遭,某些人家的庶子,已經遭受了幾天的白眼,居然又出現了這樣的逆轉,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一下子淡定了,其他人就噎了個半死;而那些還在惋惜好不容易找到一樣好玩的,一次之後就可能夭折了的真正紈絝子們,得知消息,那叫一個樂,然後一個個都說:“就說嘛,晉親王是誰,怎麽可能有事。”無形中帶上了幾分推崇。

就算八百裏邊關急報即將抵達京城,憑著之前的事情,李鴻淵也照舊帶著自己媳婦兒玩樂,反正,就算有人說他紙醉金迷,他老子也會壓著怒氣不會發作。

從這一點來看,某些人簡直就幫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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