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將軍難撩 流光櫻桃 2540 字 2023-05-21








第16章

◎慶功宴◎

十一月初四,宮中為鎮北軍舉辦慶功宴的日子。

說起來宮中已許久未見如此陣仗的宮宴了,近幾年來,大周內憂外患不斷,眼下又言國庫空虛,宣文帝能為鎮北軍設如此規模的慶功宴,可見重視程度。

朝中官員似乎也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氛,多年以來,大周一直重文輕武,如今之際,宣文帝的種種作為,皆表現出扶持武將之意。

慶功宴與沈鳶沒什麽關係,心中隻記掛著後日同王辭約定見麵的事情。

今日既是慶功宴,軍中事務自要先放一邊,宮宴之後衛馳當會回府。那日既得了衛馳模棱兩可的回答,她心中便有了掂量,隻吩咐銀杏出去采買食材回來,他不宜喝魚湯,那另換一種湯就是,總之,她不可過同他見麵的每一個機會。

可不知是近來總掛心著賬簿一事,還是旁的什麽原因,沈鳶總覺得,今日的將軍府有些不一樣的氣氛,明明是慶功的大喜日子,可府中非但沒有絲毫慶功歡騰喜慶,反倒有些低沉頹喪。加之昨日無意在前院聽到對話,更讓她心生疑慮,她試著讓銀杏打聽,得到的隻是一切如常的回答。

許是她想多了吧,沈鳶如此想著,隨即便去了後廚煮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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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臨,天邊收起最後一絲金黃光亮,宮牆之內,華燈初上。

馬車轆轆,人影攢動,宮中已許久未見這樣的熱鬨了,暖黃燈火為冰冷紅牆添上一抹溫暖,今日宮城內的燈火輝煌皆為鎮北軍而亮。

近年來,大周內憂外患不斷,北疆動蕩、江南水患,加之一個多月前,宣文帝對戶部的一番徹查,朝堂之上,如今人人都謹言慎行、低調行事。今日這場盛大隆重的慶功宴為冬日的上京城添了一抹喜色,莊嚴肅穆的宮牆內,終是有了幾分喜慶祥和的意味。

衛馳策馬而至,似乎對眼前熱鬨並沒有半分動容,隻將目光落在莊嚴肅穆的紅牆青瓦之上,這道冰冷的宮牆從未變過,變得隻是人心。

幼時也曾隨父親入宮赴宴,彼時他便不這座四四方方的宮城,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隻覺四四方方的宮城遠不及北疆天高雲闊來得有趣,卻不知除了無趣,眼前這座宮城還掌控著無數看似自由、無拘無束之人的身家性命。

幼時入宮記憶早已模糊不清,今日宮宴盛大隆重確是他久未見過的。衛馳收攏思緒,翻身下馬,即便他行事低調,支身一人前來,可內侍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恭敬引他入了安華殿。宮中服侍的各個都是人精,今晚確是來了不少京中權貴,但何人是重中之重,內侍自是一清二楚。

入了殿門,看著殿內人影綽綽,文臣多過武將,還有家眷同行。衛馳一早猜到今日的慶功宴會是如此,除了“慶功”之外,自還有許多旁的用處,而京中的朝臣勳貴,一個個皆是見風使舵的好手。

捧高踩低,上京城中向來如此。

當年衛家敗落,這些人或是上前踩上一腳,或是避之不及,從前同衛家相交甚篤的幾家也根本不敢多言,唯恐惹禍上身。如今他重掌鎮北軍又大勝而歸,眾人便立即變了嘴臉,雖知是人之常情,但衛馳心中仍不屑一顧。

他今日著一身玄色暗紋錦袍,端坐在右側上首,同兩年前相比,他身上全然沒了少年的稚氣,而是多了沉穩持重的英悍之氣。

不多時,眾人落座。

宴會起,殿內絲竹悅耳,歌舞升平。

朝臣麵上不顯,心中卻各自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誰能想到,十二年前沉寂落寞的衛家,還能有重新起複的一日,那是戰場上殊死搏殺掙來的功勞,大周重文輕武已久,兩年前北狄的突然入侵,讓宣文帝不得不直麵困境,然朝中武將凋敝,可用之人不多。

以如今形勢來看,眼前這位衛將軍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二十有四的年紀,樣貌出眾、手握重兵、尚未婚配……京中各勳貴世家早已安奈不住,又逢宮宴,怎能不抓住機會?

酒過三巡,在座之人各自起身走動,衛馳端坐在案幾前,不斷有朝臣前來問候祝酒,其中不乏一些熟悉麵孔。

距當年之事,也隻不過是過了十二年而已。

十二年,足以令上京多少勳貴世家浮沉,亦足以令當初那個心高氣傲的少年郎蛻變至如今的沉穩模樣。

舞樂正酣,絲竹繞耳。

朝廷雖多次言說國庫空虛、銀兩短缺,可眼前奢靡之景叫人如何信服?抓了戶部幾個官員,或能平一時之憤,卻不是長久之計。

有人前來祝酒,打斷了他的思緒,衛馳舉杯,仰頭將酒飲下。麵對不斷前來的祝酒之人,衛馳皆來者不拒。

伴著淺薄醉意,看著殿中酒樂正酣之景,衛馳眼前漸漸浮現出父親的被風沙吹裂的一張臉,十二年過去,父親的貌在他記憶中已有些模糊,曾經的諄諄教誨他從未忘卻。

“武將自當以軍功立身,如今為父不叫你在演武場上吃些苦頭,往後你到了北地,你便隻能挨北狄人的短,弩了。”

“鎮北軍便是北地百姓的城牆,百姓信你,你便該永遠衝在前頭,不可畏懼。”

腦中父親久經風霜的麵龐散去,轉而浮現出一張年少的英俊麵龐:“阿馳放心,用不著一年半載,鎮北軍便能凱旋,到時哥哥便送把長刀給你。”

這是兄長衛緒離京前對他許下的承諾,卻至今都未兌現。

“衛將軍英勇,下官敬將軍一杯。”

說話的是戶部侍郎陳永年,衛馳剛回京不久,對朝中官員不太熟悉,但戶部尚書陳永年,他卻是認得的。原因無他,隻因軍餉遲遲未發,而戶部自軍餉貪汙一案後,所剩官員也實在不多,而今說得上話的,便是這位右侍郎陳永年了。

衛馳雖未當麵同他打過交道,但鎮北軍中不少人都碰過他的釘子,此人辦事不行,但卻擅尋推脫之詞。軍中之人多是直來直去的魯莽性子,哪裏應付得來這種彎彎繞繞,偏如今身在上京,各部辦事講究章法章程,也不敢任性妄為,隻得生生忍下這口惡氣,待回到營中暗罵上幾句。

陳永年舉杯而立,臉上堆著殷勤的笑,身後不遠處站著他剛及笄的女兒,少女眉眼含羞,持扇而立,雙頰如她今日所穿的紅衣一般豔紅。

思緒回攏,衛馳舉杯,武將的敏銳自是讓他早早感受到少女投來的炙熱目光,他神色淡淡,隻當沒有看到,而後仰頭將酒飲儘。

“過幾日便是小女嫣寧的及笄之日,屆時府中設宴,望衛將軍賞麵前往。”酒水下肚,陳永年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與衛馳攀談起來。及笄宴多女眷,這般明顯的邀約,其中用意已是再明顯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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