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撐腰
太子的後宮之中,除了她,本來還有三個。
被她搞死一個,現在還剩下兩個。
其中一個看著不怎麽樣,掀不起風浪的唯唯諾諾的嘴臉,實際上,好像很久之前,從她的宮中,從她的身側抬出去的那個死狀淒慘的女屍,現在仿佛還是曆曆在目。
那就是還有一個。
沈時荇對她的印象幾乎沒有,因為她除了進門那天前來請了一次安,其餘的時間再也沒出現過了。
她也經常沒有待在東宮,想不起來她長什麽樣子,也很正常。
隻是有一件事。
現在,太子帶著她也“出差”回來了,她身為一個女主人,本應該帶著
上午,她待在自己的宮裏沒出門,派人出去打聽消息去了。
候了一個時辰,才把人等來。
“回稟太子妃娘娘,另一個側妃……”婢女結巴著,不知道該不該開這個口。
這好像也是個刺頭。
碰上太子妃娘娘,這可怎麽辦。
“說。”沈時荇的聲音,帶著些威嚴,讓人拒絕不得。
婢女沒折,硬著頭皮斟酌著字句:“那位側妃娘娘是陳將軍家的次女,性格,還算開朗。”
開朗……
沈時荇撚起桌子上一個精美誘人的點心,放在口中小口咬著,慢慢品著這個形容。
到底怎麽個開朗法?
她並不想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親自去看一位沒眼色的側妃,她要等著她來找她。
主動妥協。
雖然這麽想著,但是她總歸還是個懶的,心裏想著先放一放,這麽一放,就放到了腦後,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
那天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婢女,給沈時荇說完話以後,隨手被賞賜了些珠釵就打發走了,但是總是隱隱感覺自家主子準備乾點什麽,於是,很是提心吊膽了一番,等啊又等,什麽也沒有發生,
她有點兒懷疑自己在宮裏長大那點兒靈敏度是不是長時間不用,直接消失了啊?
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近些日子,自家主子都在安安分分學著太子妃這個身份需要做到的禮儀,清晨天色尚未明朗的時候,她就跟著主子去到儀殿司門口候著了,裏頭的女官,是宮裏的老人了,對這些禮製流程什麽的繁瑣的東西最為清楚了。
這下,其實還是太子殿下有心了。
如若心中沒有,哪裏知道還照顧著這些虛的東西,等到該在人前顯露真功夫的時候,儘管讓她去丟人去,反正這個沈時荇之前的名聲,就十分惡劣了。
天氣還是很好的,隻是晨起這個時候溫度不高,她的衣服並不怎麽禦寒,這次來得有些早了,她陪著太子妃娘娘站在這裏等候,思維不免有些發散,七七八八隨便想著些什麽。
“你吃嗎?”
眼前被遞過來一個純白色的貴瓷,碗下半寸處,鑲嵌著一條金絲邊,襯著白瓷的剔透,渾然天成的高雅。
這是今天早上她準備早膳的時候太子妃娘娘的餐碗,怎麽到了自己眼前?
眼神一轉,呆呆看著一臉疑惑的太子妃娘娘那張如畫中人一般美的麵容,她才猛然驚醒,腿一軟,彎了腦袋就要往地下跪去請罪,“奴婢罪該萬死……”
眼前的碗果然被拿去了。
她跪在地上,眼睛認命般緊閉著,她向來蠢笨的,此次就算挨罰,也是她應該的。
哪裏能想得到,太子妃娘娘反而彎下腰,兩手將她端端正正扶起來,用她那白嫩如同初生的白蓮那般細膩的手拂過了她沾了地上臟汙的膝蓋,教訓她,“怎麽話不說完就要跪下,我又沒讓你跪。”
奴婢自小在宮裏長大,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她的眼眶裏逐漸泛起熱淚,“太子妃娘娘,您待奴婢真好。”
沈時荇抿嘴一笑,轉過身拿起剛才暫時放置在食盒之上的那個白瓷金邊小碗,直接塞進她的手裏,再次扭過身去拿起一把她還從沒用過的一把銀製小勺,放在她端著的小碗之中,讓她早點用,“快吃吧,你早上不也沒吃飯麽?”
小碗之中是今早起來小廚房做好的燕窩,在碗裏盛了八分滿,襯著那純白色的金邊,點綴著幾片細碎的玫瑰花瓣,還有一些牛奶,這些都是太子妃娘娘喜歡吃的。
也都是很珍貴的東西。
太子妃娘娘就這麽給了她。
她手裏的碗還帶著摸上去剛剛好的熱度,即便是在這涼風之中吃下肚也應該是極暖人心的,她眼角無聲淌下幾滴熱淚,拿起那把近在眼前的小勺,把晶瑩剔透的燕窩送進了嘴裏。
沈時荇看著小奴婢垂著腦袋狼吞虎咽的樣子,那幾滴淚著實讓她的心裏很不好受。
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比現代的她的世界要落後上太多了。
生產力不知道要低上多少,而她在這個位置上,天然享受著集中的優質資源,每日的生活水平即便是跟現代根本沒法比,也是要比這個世界上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幸福上太多的。
這幾日晨起太早,太子吩咐了他的小廚房,給她準備的早膳的東西很多,她基本吃不完,她的食量本來就是很小的,即便是再吃得多了,也會剩下一些。
回去以後,她也總是能看見小廚房把她的食盒接過去以後,把她剩下的東西都扔掉了,所有被留下的食物就這麽浪費掉了。
她其實是有點不舍得的。
這種心情出現在她身上,倒是有些罕見。
隻是,這個時代的人太苦了,她……或許才不忍心去糟蹋這些。
身邊的這個小奴婢,跟著自己也不容易,宮規死死壓在他們這類人身上,平日裏的規矩就已經讓人喘不上來氣了,這早上還來不及吃飯,因為宮女的膳食都是膳房統一配備的,等她帶著她回去,那些飯菜,不僅早就涼透了,而且根本剩不下來什麽。
她近幾日的麵色很是憔悴,沈時荇看得出來。
雖說,她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也憐憫不及這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是,這身邊人,她還是想要去善待一些的。
側過臉,沈時荇聽見儀殿司的大門裏麵傳來聲響,隻消稍等片刻,這扇大門就會被人從裏麵打開。
沈時荇看著身邊垂著手的奴婢,聲音淡淡的,“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抬起她的頭,卻是很不知所措的樣子,她的聲音不自覺帶著些激動,“奴婢……沒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