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那異樣仿佛無數隻蟲子啃食他的心,一點點的,絲絲縷縷的,令他眉頭微蹙。

江眠月當著祁雲崢的麵喝完藥,心中卻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她記得上輩子自己時常喝藥,每個月都要喝,一開始還好,後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麽,每次喝完藥,祁雲崢便要蹙眉上前狠狠吻她。

所謂的狠,便是侵略感十足的掃蕩她口中殘餘的藥汁,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吞進去一般的力道,令她喘不過氣來,幾乎要在他的懷裏窒息。

他時常忽然為之,摸不透時機,以至於後來她喝藥都不敢在他的麵前,儘量躲著他悄悄喝完。

如今,江眠月眼神的餘光注意到祁雲崢又皺起了眉,心中一顫,頓時想起從前,差點把碗摔了。

她不想去想什麽,可腦子裏卻不受控製的想起從前那些過往,一次次一幕幕,再加上鼻尖聞到的熟悉的苦味和他身上的墨香味夾雜在一起,變成了回憶中一模一樣的味道。

“小心。”劉大夫接過她手中的碗,“你還是有些虛弱,好好休息。”

“不用著急回去學堂。”祁雲崢也開口道,“一兩天的課沒有什麽要緊,身體才是第一位的,留得青山在。”

“多謝祭酒大人關懷。”江眠月硬著頭皮說,她腦子裏混亂,一方麵想著上輩子的事情,另一方麵還在那本書的問題上沒有緩過勁來。

“你歇著吧,我也不便女舍久留,日後不會再過來。”祁雲崢站起身,眼眸落在不遠處的書桌上,那兒是他的外衫,如今疊得整整齊齊的,他卻沒有提出要拿走,目光一掃而過,仿佛沒有看見似的根本沒有停留。

“等蘭鈺回來。”祁雲崢淡淡看了江眠月緊張的模樣一眼,笑了笑,“讓她帶著剩下的四本書,去敬一亭一趟。”

祁雲崢離開了,手中還抓著那本被卷成一卷的《多情祭酒尋歡記》,那本書明明不小,在他的手中便跟縮了一圈似的,看起來十分袖珍幼稚。

“是,祭酒大人。”江眠月也不知道自己用什麽樣的心情說出了這句話。

待他們走後,江眠月將自己悶在了被子裏,滿臉通紅地發出一聲尖叫,“啊——”

太羞恥了!

身後的廂房中隱隱傳來姑娘悶悶的叫聲,劉大夫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向麵容溫和的祭酒大人,笑道,“祭酒大人今日真是大發慈悲,我還擔心您會處罰江監生。”

“不是她的書,自然不處罰她。”祁雲崢淡淡掃了劉大夫一眼,“這兩日辛苦你了。”

“我身為國子監的大夫,為監生們醫治是應該的。”劉大夫低頭說,“隻不過祭酒大人那方子著實有用,您為何不讓我與江監生說明是您給的方子?”

“沒有必要。”祁雲崢坦坦蕩蕩,“無需給監生們壓力,說是我的恩惠。而且,日後這方子也會給其他相似情況的女監生們使用,也不算是騙了她。”

“祭酒大人著實是為人師表,品德高尚。”劉大夫歎道。

“隨手為之罷了。”祁雲崢平靜道。

……

午時,尹楚楚給江眠月送的飯,蘭鈺沒有回來,江眠月憋著沒說。

等到晚上蘭鈺疲憊的從外頭回來時,江眠月終於說出了祭酒大人來過的噩耗。

“什麽!”蘭鈺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什麽!祭酒大人為什麽會來女舍!他是登徒子嗎!他居然拿走了書!”

“祭酒大人讓你帶著其餘的幾本書去敬一亭找他。”江眠月十分尷尬,“蘭鈺,我……”

“啊啊啊……”蘭鈺尖叫起來,小臉驚慌失措的變了形,“我完了!他一定會告訴我父……父親!”

江眠月頓時想起蘭鈺的真實身份,心中一梗,她的父親,豈不就是……皇上?

“而且我還在那書上做了標注!”蘭鈺整個人跟脫了力似的,欲哭無淚的看著江眠月和尹楚楚。

“標注?你做了什麽標注。”江眠月一愣。

“我把所有的動作都用筆標注出來了,裏麵一共換了27種不同的……”蘭鈺小臉一紅,然後想到祁雲崢會看到那些標注,臉色又是一白。

“你們等著給我收屍吧。”

江眠月捂住了額頭,無奈道,“你若是讀書有這般用心該有多好。”

當晚,蘭鈺沒有回來,尹楚楚和江眠月打聽了一晚上,最後一個看到她的人,隻說她被祭酒大人留下了,聽聲音她哭得極慘。

江眠月想到祁雲崢的個性,知道此事他應當不會對蘭鈺留情,恐怕是被送去給方監丞關了禁閉。

第二日清晨,尹楚楚果然打聽到,蘭鈺被祁雲崢關了一晚上的禁閉,趕緊去接她回來。

待尹楚楚領著蘭鈺回到廂房,江眠月才見蘭鈺這孩子狼狽不堪頭發淩亂,眼睛哭得紅腫如核桃,仔細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你怎麽樣?”江眠月見她如此,一陣心疼,輕輕拍她的肩膀,摟著可憐兮兮的蘭鈺不住安慰。

“祭酒大人真不是人,他讓我寫了一晚上的文章,我的手都快寫斷了嗚嗚嗚……”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江眠月安慰道。

“沒,沒有過去。”蘭鈺打了個哭嗝兒,“祭酒大人還讓我寫十篇文章,過幾日便要交給他,不合格要打回來重寫。”

江眠月想到自己上次同樣被布置多寫的文章,咽了口唾沫……倒也符合他的個性。

“我收回之前說的話。”蘭鈺信誓旦旦咬牙道,“祭酒大人這個人太危險了,絕對不能接近,而且仔細看,他讓我寫文章時的臉,真的好醜嗚嗚嗚……一點都不好看嗚嗚,我真是瞎了眼……”

江眠月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身子養了兩日,終於好了不少,力氣也恢複了許多,江眠月重新回去學堂上課,空餘的時間便給蘭鈺的那十篇文章支招。

“我腦子都快被挖空了。”蘭鈺欲哭無淚,指了指自己的大腦,“我這裏麵真的一滴也沒有了,求求你了眠眠。”

“你就這麽寫……”江眠月細想了想,給她想了個文章的思路。

“江齋長,外頭有人找。”正在此時,李隨的聲音響起,如今還未上課,可以自由出入,江眠月一愣,心中想著裴晏卿還在禁足,應當不會來找自己交換算表,好端端的,會是誰?

她疑惑的出了廣業堂,一抬眸,便看到一位身量頗高,麵貌白皙,唇角勾著一抹笑的男監生,正看著她。

“江監生,幸會。”那人上前幾步,笑道,“找了你好幾日了,聽聞你身子不適,特來看看你。”

“抱歉,你是……”江眠月疑惑看著他。

“我是段益。”段益臉上笑容無可挑剔,“江監生你的新梁山伯。”

作者有話說:

祁雲崢耳朵裏聽到的版本:“我是段益,新來挖牆腳的油膩男。”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