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江眠月整個人都僵住了, 祁雲崢的麵容近在咫尺,他如一個火爐一般,周身都極為溫暖,隻稍稍靠近便能感覺到他滾燙的氣息。
她立刻努力掙紮著站起身, 但祁雲崢的手卻緊了緊, 她非但沒能起身, 反而被迫的往他的懷中栽了栽。
江眠月抬頭驚愕看著他,鼻尖傳來他身上淡淡的氣息, 耳根漲紅, “祭酒大人!”
“慢點。”祁雲崢微微蹙眉,聲音清冷, “地麵滑。”
江眠月立刻僵住不動, 祁雲崢這才順勢捉著她的手腕, 將她拽到了一旁,看著她穩穩站好, 這才鬆手。
她站穩之後,喘了口氣, 說了聲多謝祭酒大人,一抬眸, 卻見尹楚楚和蘭鈺都呆呆的看著她,眼中都盛滿了略有些微妙的情緒, 特別是蘭鈺, 興奮的眼睛都在發光。
江眠月聯想到蘭鈺平日裏看的那些書,用腳指頭思考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頓時腦門發熱, 轉過頭去不看那邊, 可一轉頭, 她卻剛好撞見郭大人也在看著自己。
郭大人兩隻手揣在懷裏,一雙眼正頗有些興致的看著她,撞上江眠月的目光之後,他微微一怔,不自然的抬眸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嘖,這大雪下的,真大啊。”
江眠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卻隻聽祁雲崢聲音平靜道,“愣著做什麽,走吧。”
也許是他的態度實在是過於平和,仿佛剛才隻是發生了一件十分普通的意外,倒是讓在場的幾人都收起了那副微妙的心思,正色起來。
“走走走,還是小心些,我這一把老骨頭的。”郭大人揣著手繼續往前走,眾人卻聽到身後傳來“噗通”一聲。
“哎喲!”蘭鈺的聲音從江眠月身後傳來,她轉頭一看,卻見方才自己差點摔倒的地方,興許是那處的冰實在是滑,蘭鈺稍不注意踩上去,緊接著狠狠摔了一個屁股墩兒。
她實打實的坐在地麵上,齜牙咧嘴,小臉皺巴巴的,發出痛苦的“哀嚎”。
“玉兒,你該繞開走的。”江眠月趕緊小心的過去攙扶。
“我沒注意……”蘭鈺滿心都在看江眠月的熱鬨,哪裏顧得上那麽多。
一旁的尹楚楚看著蘭鈺委屈的樣子,雖然有點心疼,但是看著她皺著臉的模樣,莫名想笑。
她似乎又覺得現在笑出聲似乎並不是太好,隻好拚命憋著,憋得臉泛紅。
蘭鈺似乎覺得自己這麽摔了一跤,祭酒大人好歹也會有些表示。
於是她一麵起身,一麵抬頭看,卻見前麵的祁雲崢一襲黑衣,竟是頭也沒回,徑直走了。
蘭鈺微微一愣。
而一旁的郭大人剛想去扶那小公主一把,見祁雲崢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趕緊朝著蘭鈺道,“蘭監生啊,你慢點啊,別再摔了。”
說完這話,他便也跟著祁雲崢快步離開。
蘭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喘著氣看向江眠月。
“眠眠,他是看著我摔的。”蘭鈺活像隻憤怒的兔子,“他真的看見了!他無動於衷!”
江眠月一愣。
一旁的尹楚楚看著她的樣子著實是可愛又好笑,忽然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楚楚!”蘭鈺癟了癟嘴,委屈的吸氣,“你還笑!”
有了尹楚楚“珠玉在前”,江眠月也有些忍不住,低頭哈哈大笑。
“眠眠!”蘭鈺咬牙又氣又笑,“你們比那祭酒大人還壞!”
還有那無情的祭酒大人……著實是太可惡了!
蘭鈺咬牙,內心痛罵祁雲崢,還是那裴晏卿強些!
雪一直不停,鵝毛般的雪紛紛而落,午時風起,卷起地麵的雪碎,寒涼刺骨。
監生們在各自的學堂中擠著,一個個都把手揣在袖子裏哆哆嗦嗦,根本不想出門去會饌堂用飯。
“太冷了。”蘭鈺即便把自己裹成球,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坐在桌前哆哆嗦嗦的跟江眠月說話,“明天要帶手爐來才是。”
手爐……
江眠月忽然想起自己在壽寧節時,祁雲崢塞給自己的那個手爐,後來結束回國子監的路上便順手還回去了。
那手爐確實暖得很,手一暖,身上各處仿佛便都暖了。
“我忘帶了。”江眠月一麵數著手中的名單人數,一麵說,“這天氣確實得要手爐才是。”
“我跟你一起用,眠眠。”蘭鈺大方極了,“大不了我讓人去宮裏取一打來。”
“……”江眠月用異樣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倒……也不必。”
說完這句,江眠月低頭看了一眼名單,“嘖”了一聲,“我數到哪兒了?”
身為齋長,江眠月還是認命的前去會饌堂給其他需要用飯的監生們領飯,剛出門,便看到吳為手中拿著一把傘,艱難的替尹楚楚撐著,尹楚楚捉著他的袖子,心情似乎不錯。
江眠月笑著看了一眼,心想他們二人著實不錯,若是真像蘭鈺說的那樣,他倆能成一對兒,倒是一樁美事。
剛想到此,便聽到尹楚楚開口道,“沒想到你這重量,此時還是挺有用處的。”
“嘿嘿。”吳為憨笑。
江眠月便隻見這廝一步一個腳印,沉甸甸的“嘎吱嘎吱”踩在雪上,極為平穩,風大雪重,他走在前,尋常人根本拿不穩的傘,此時在他的手中穩如泰山。
就這樣,尹楚楚躲在他的身後,就如同躲在庇護所的後頭,風吹不著,雪刮不著,自然是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