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我成龍傲天了!(十四)(2 / 2)







,額頭深處的血漬緩緩淌下已經無法分散他半分的注意,他隻覺得手腳冰冷,那些熱汗統統化成了初夏午後的一襲井水澆透,“咕咚”,稚氣的孩子咽下了嗓子眼,天子的話就好像重重砸在心頭的鼓槌,將經年下來的妄想變成了期絕。

“你——你胡說、你胡說!”孩子的眼角一黯,好像被戳中了痛腳一樣,手掌在地上狠狠一錘整個人就癲狂的朝著姬詹撲了上去。

姬詹不以為意,一把將那孩子的手臂掐住狠狠的丟了出去,“哐當”,山水花鳥的屏風被撞倒在地,上頭鑲嵌的玉珠劈裡啪啦滾的滿地都是,躍起碧綠的漣漪同樣泛濫在兩人的心間。

“你的恨,源於自己的無能為力,源於自己的深惡痛絕,你恨自己為何不得皇兄青睞,你恨自己為何不得謝非予青睞,憑什麼姬旻聿能做得那詔書上的東宮,而你就要守著一座長春宮的廢墟日日折騰著如何活下去,你自認自己才思敏捷淵源博學不下於東宮,你自認隻要謝非予多看你一眼便會發覺,你才是成為北魏大統傳承的最佳人選,哈——”姬詹涼涼一笑是真真切切帶著七分訕意三分不恥,“謝家王爺人事明辨,此生未差。”

人事明辨,此生未差——就憑你,姬邯邑,用著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和下作法子,年紀小小卻心胸狹隘,堂堂北魏賢王、萬盛之宗,何須多看你一眼!

姬邯邑的眼睛瞪的大大紅紅的,眼底裡蓄滿的淚水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句話驚得他無法反駁無法辯白,驚得他心頭狂亂又瑟縮,孩子突得伸手捂上自己的臉頰嚎啕大哭起來,好似那個惡毒的、怨憎的姬邯邑不見了,現在剩下的,隻是洗淨鉛華後的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的賞識,求而不得的讚美,這個姬家,能讓謝非予眷顧的人唯獨一二,偏都不是姬邯邑,否則——否則——他姬邯邑要登堂入室,成為帝王,豈非輕而易舉。

豈非輕而易舉!

踏、踏、踏。

天子的龍靴踩踏出的輕響伴著恍惚明暗的光影在堂內緩展出珠玉的色澤,晃得人眼裡心裡皆是漣漪逶迤,姬詹卻已一步步的朝著堂外而去,陽光從屋簷折射下*明麗,青天白雲就在頭頂,是你伸手可觸、抬眼可及的廣闊無垠,姬詹的喟歎就成了篤定:“朕已是天子,天下之主,你的父親輸給了皇叔就沒有資格評斷曆史,而你,不過是那些後妃的兒子,想要與朕一較高下……”淺溢淡笑從姬詹的嗓子裡輕呷而出。

啪嗒。

陽光已經明晃晃的照耀在少年天子的發頂,飛鳥掠過天際有片羽隨風而逝。

姬旻聿尚不得他心,當年的九五之尊也不過謝非予千謀萬算的手下敗將,今日憑你姬邯邑,想要與謝非予交托下的百年江山做賭注——你,配嗎。

配嗎?

姬邯邑的齒根摩挲,他跪倒在地時眼淚從指縫裡拚命的肆意,姬詹聽著身後的哀嚎低鳴心頭不免也有些感慨,這個孩子自小失去了父親和母親,從原本倔強著脾氣想要無端的證明到攀附慕依琴為了保得自身的地位,至如今,孑然一身、無所依托,剩下的唯獨這一殿荒涼和淒涼。

曾幾何時,姬詹也喟歎,姬邯邑和自當初失去了母妃的自己,是不是有那麼一兩分的相似,天子不用回頭便能想象的到那哭喊無助的瑟縮身影在地上打出顫抖的光影,九五之尊沒有思慮許久仰頭便厲聲喝道——“姬邯邑,無視天子禁令混淆視聽,實乃欺君罔上,今始,禁足長春宮,此生不得踏出半步!”

就好像將那個見不得人的秘密,也同樣埋葬於不可見底的深宮內苑中。

天子的腳步邁開毫不猶豫,伴隨耳邊殿中那些淒涼彷徨的哭聲和笑聲未再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