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那意味著生命的滾燙熱度,重新點燃了林三酒的理智。
——不管怎麼樣,她絕不甘心就這樣死掉!
電光火石的短短一剎那間,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什麼叫出了那一張卡片的;隻是她掌心間忽然就多了一個小小的銀色物件,冰涼地硌著她的皮膚。
林三酒在半空中猛一擰身,由頭上腳下的姿勢翻了過來,像是跳水運動員一樣直直朝下方無儘的黑暗衝了過去。她克製住自己下意識想要揮動雙臂的本能,隻是雙手死死攥著那個小小銀色物件,對準了下方正張口等待著她的深淵。
「被我的物品吞噬吧!」
這句高聲怒喝,仿佛吐出了口、卻又好像隻在腦海中回蕩了起來——下墜時激起的隱隱風聲撲滿了她的耳朵,血液全衝上了頭頂,她一時間竟連自己所處的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也分不清了。
……接下來的那一個瞬間,漫長得如同人的一世,又好像短得隻有一眨眼。
她好像聽見了怒吼聲,感覺到了天搖地動的顛覆;不知從何而來的顏色夾雜著牛乳般的銀光旋轉起來,眼前不再隻是一片黑暗了。林三酒隻覺自己正不知被什麼龐然大物不斷地撞擊著,有可能是那怪物身體的內壁;她死死咬著牙,攥著手中特殊物品不敢稍鬆,隻把【防護力場】抗在身上,硬生生地頂住了雷霆般的衝擊——直到她終於失去了意識為止。
……當遮籠著神智與視野的黑暗漸漸褪去時,從她微微張開的眼瞼縫隙裡,從她睫毛絲絲縷縷的黑影裡,她眨了眨眼,重新看見了夜空。
儘管它陰沉多雲,沒有星光,她卻仍然覺得這片夜空美極了。
一張臉探進了她的視野,擋住了大半夜空。
「……真是叫人想不到,」那個悶悶的聲音被罩住了,嗡嗡地說:「原來殺死你的機會,最終還是落進了我的手裡。」
什麼?
林三酒受扭曲力場影響而體力枯竭,又像是被人裝在袋子裡上下摔打了一次,此刻頭腦昏昏沉沉,隻覺那聲音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她用剩餘不多的意識力勉強維持著【防護力場】,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就在這時,卻聽見了「嘶啦」一聲響,似乎是布料被扯碎了的聲音。
她抬眼一看,發現那人拽掉自己的袖子。碎布料中露出了刀刃一般薄而鋒利的手臂骨,正在夜色下閃爍著一線寒光。
「長足!」
風聲響起時,林三酒心中一凜,急忙軟軟撐起身子、就地一滾,隻覺一陣寒意貼著她的後背劃了過去,深深紮進了地麵。那條刀鋒般的臂骨力道、硬度都叫人吃驚極了,竟將水泥地都砸開了一條裂縫;她隻來得及回頭掃了一眼,那個戴著口罩的墮落種就再一次揮舞著寒光衝了上來。
在長足的腳邊,正好躺著一件小小的銀色物品。
林三酒情急之下,朝它掃出一腿;她雖然手臂酸軟得像是果凍,但腿上力氣還剩了些許,果然一腳踹上了對方的小腿骨——隻不過靴子底剛一蹬上那條小腿,她心中驀地一緊,急忙硬生生地將腳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