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現在正處於幸福的煩惱之中。
在搜索過一連十具屍體以後,她累得直喘氣,蹲在屍堆之間,活像個剛從亂葬崗裡長出來的蘑菇——畢竟她眼下麵臨的困難,對於平常人來說實在是過於奢侈了。
……特殊物品太多了,她拿不完啊!她就是多長兩雙手也不夠用的,更別說還有時間限製了。
畫師除了作畫什麼也不會,結果隻能替她拎包——她找到了幾個能裝東西的袋子,於是命令畫師展開胳膊,把袋子掛在他胳膊上,讓他像個稻草人一樣跟在她身後;每找到一件還沒被當成租金扣掉的特殊物品,她就順手塞進袋子裡。
將近十幾分鐘的時間裡,她就塞滿了兩隻袋子,其實已經夠付租金了;但林三酒不僅需要找回自己的東西,還打算給自己增添點兒庫存——好在畫師身為特殊物品,好像也感覺不到累,依然儘忠職守地伸著胳膊跟在後頭。
「喂,我說你也太貪了,」
重擔一去,林三酒心情輕快起來,甚至還和副本聊上了天:「什麼破船,你就敢收4件特殊物品做租金……你看看我找到了這麼多東西,其中一多半都早就被你收走了。這個魚呢?」
她一邊說,一邊順手從地上撿起了一條看上去才剛死不久的新鮮河魚,揚聲問道。
「……那就是一條普通的魚。」副本不大高興地答道,「你不是都找夠租金了嗎?還不退船?」
「我不是還有時間嗎?」林三酒將死魚扔回水裡,就像是剛才她扔掉了幾十件已經變成擺設的特殊物品一樣。「反正這些東西沒了主人,你操什麼心。」
「你不打算留下來一些,給下一波人付租金嗎?」副本好像有點兒心疼:「你不懂可持續發展嗎?」
「不懂。」林三酒每搜完一具屍體,就將它也推回到水裡去;她在利益驅動下效率快極了,這麼一會兒已經清空了小半條木台:「你存在多久了?有多少人意識到,可以用湖底的東西付租金?」
「不少呢,」副本哼了一聲,「十年間,足足有五個人意識到了。其他大部分人沒走到這一步就死了,還有很多人直接用隊友付了租金,壓根沒有往湖底屍體上動腦筋——噢,這個人身上的所有東西我都已經收走了。」
林三酒有點兒失望地將燭台和那具屍體一起扔回了水裡。木台上又被清空出了一塊地方,她四下一看,頓時眼睛一亮,忙走上前去幾步,從一具屍體身下翻出了兵工廠出產的黑色袋子——她掉進水裡的武器袋子,總算是找回來了!
但是用手一掂量,她卻覺得袋子好像輕了不少;現在時間寶貴,她也不能仔細檢查,匆匆往畫師身上一掛,繼續翻找起le屍體。
「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她撿起一塊牌子揚了揚,聽見副本不甘不願地說了「沒有」兩個字以後,忍不住一笑,將它塞給了畫師。「……比方說你收了某人的性命作為抵押,但如果這個人中途被別人殺死了,他身上的東西又不夠付租金,那你豈不是虧了嗎?」
副本「噢」了一聲:「我巴不得呢。」
「你巴不得虧本?」
「不,」喇叭裡慢吞吞地說,「沒了性命賠給我,就隻能用屍首賠了。」
「你要屍首乾什麼?」說著說著,林三酒又找到了她剛才扔下去的那隻塑膠袋——塑膠袋裡隻有一件物品是沒被收走的,就是那隻無論何時都裝得滿滿的咖啡杯。
「你可不知道,屍體這玩意兒,要多好用有多好用。」
林三酒頓了頓,深有同感地小聲說:「……我知道。」
副本似乎被觸動了心思,悠悠地說:「如果有一具剛死的新鮮屍體,我就可以使它站起來說話、行走、動作……」
不等林三酒問出「為什麼」,隻聽喇叭裡繼續說道:「我可以讓它成為遊湖的客人之一,和那些不知情的進化者一起奪船。你想想,那個情況豈不是有趣極了?」
「隻有在我記憶最開始的時候,我有幸得到了一具新鮮屍體。我用了它兩次,實在太好用了!隻可惜屍體是會腐敗的……第三次的時候,它身上的屍斑和潰爛被其他進化者發現了,結果反而促使他們團結起來,隻死了兩個人就通關了。」
副本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林三酒卻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另外兩次的進化者,是因為屍體而團滅了嗎?
「你一開始是在什麼地方出現的?」想了想,她試探著問道。
「人民公園。」
「蘇……蘇聯嗎?」
「我哪知道。」
「但現在你已經不在人民公園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