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了,」謝風一邊問,一邊起身。是她不讓自己在這睡覺吧?
老板娘沒吭聲,先看了看玻璃門外連綿昏沉的雨幕,這才伸手指了指餐廳牆上掛著的電視。
謝風疑惑之下,回頭看了一眼。
在播放著緊急新聞的電視屏幕上,正掛著一張人像;它模模糊糊的,似乎是從某張放大後的照片上剪切下來的。雖然畫質不太好,但是屬於謝風的五官細節、麵龐特征,凡是認識她的人看了,都能認出來。
這張照片,謝風見過一次了:在高速列車上的時候,那個抓了她一把的胖子,給她看的就是這一張照片。
她想要苦笑:早知道這樣,就不為了痛快而潑那一杯熱咖啡了。
那胖子對她懷恨在心,肯定那一天就把她的照片提交上去了;秋長天對她的描述,和安全部已有的資料對應上了,所以才會這麼快就出了通緝新聞。
等等,莫非這意味著,停車場的攝像頭沒有照到她?
否則的話,安全部用監視錄像截圖通緝她豈不更好;畢竟一個是她一年前的樣子,一個是她昨晚的樣子。
老板娘取消了電視靜音,畫外音是新聞主持人一口標準的帝國話:「……在參與了今早一起恐怖活動的暴亂分子中,目前還有一個女性正處於逃亡中……提供有效線索、幫助抓捕的市民,可以領取獎金……」
「放了好幾分鐘了,一直重複在放。」老板娘用一口本地話,低聲在她身後說,「他們要我們街上每一家店都裝攝像頭,我還沒裝。我不會給他們打電話的,可是你最好也不要留在我這了,你走吧。」
謝風早就緊張起來了,抓起傘就往門口走,臨到要出門想了起來,回身對老板娘輕輕說了一聲:「謝謝你!」
老板娘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條街不能待了,其他的商家也說不定會有監控錄像。幸虧有這一場連綿暴雨,在昏暗天光中,旁人很難看清傘下的人究竟長什麼樣;再說,這種雨勢下,路上也幾乎一個人都看不見。
謝風不敢再搭計程車,隻能在傾盆大雨中慢慢走,很快就又全濕透了。她斷斷續續從幾家商店的電視上,聽見了許多消息:原來阿城一行人中,有兩人還沒死,此時重傷在醫院搶救,還給出了一個被層層看守起來的醫院畫麵。市政長的兒媳婦哭訴著感謝秋長官,不僅抓到了慣犯,還找到了自家的遊艇,那兒子是不好意思再露麵了。
各路人馬接受採訪的有、發表評論的有,秋長天本人卻一直沒有在電視上露麵。
這人平時抓到幾個疑似進化者都要上電視講半天,這麼大一件政績,居然不露麵?他又沒有受傷,在倉庫裡訓罵屬下時,不知有多中氣十足。
謝風心中疑惑,卻苦於不能在同一個地方逗留太久——她隻能站在門口聽店裡的電視消息,因為不敢將傘合上。她忍著心焦,又走了一條街,或許是上天憐憫她,竟叫她終於看見了一家電器店。
櫥窗裡的大尺寸高清展示電視上,全部都在播放著同一條新聞。
「秋長官以堅決智慧的手段,臨危不懼的意誌,不僅擺脫了危機,還抓住了犯罪分子……目前經檢查無恙,正在休息,大家可以安心。」一個男主持人滿麵痛心地說,「這是抑製進化者、阻擋末日的中流砥柱啊!什麼人這樣喪心病狂,將全城置於不顧!」
如果紅楓才是造成了晨星末日的真正原因,那麼說秋長天是中流砥柱也對——河裡立個柱子,水從兩邊過去了。
謝風嗤了一下,又站在雨裡看了一會兒新聞。消息看得越多,她心中那一個隱隱約約的感覺就越叫她十分不安。這感覺並沒有紮實根據,更像是杯弓蛇影的猜疑。
所以說,秋長天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候休息啊?
他不露麵,豈不是助長了外界的猜測和流言?
他現在不去接受讚賞、建立形象、殺雞儆猴、製造威信,難道真的就是為了在床上躺著嗎?
東羅絨說,她的司機對謝風起了疑;如果司機將消息告訴安全部,或者說,直接告訴了秋長天本人……
她在街上站了將近二十分鐘,才等來了一輛計程車。謝風跳進車裡時,甚至連傘都沒完全就收攏,就報上了酒店的名字,急急地說:「麻煩快一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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