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倒了血黴才遇到你!」
導遊小姐此時一張麵孔尤其鮮活生動:原本隻是尋常的麵孔,被怒意激起一片淡粉紅;氣得泛起水光的金黃眼睛,像山貓一樣盯緊了林三酒。要不是怕惹人注意、必須連聲氣都壓低,林三酒毫不懷疑她會一拳搗進自己臉裡。
從高空中一跌落下來,她就意識到了不對。按照原本計劃,一跳出大樓,所有旅遊團團員都要馬上分散,以免被樓上的人記錄去向;可是身上帶著一個巨大鐵蠶蛹,導遊小姐即使有黃絲帶,也實在逃不遠,情急之下,她隻好帶著林三酒一頭撲進了「紫國大廈」樓身上一間恰好開著的窗戶裡。
幸好這一層樓裡沒有人。
此處不見商販,也不見行人,窗戶並不是一個連接著空中街道的出入口,隻是一扇窗戶。一進來,對麵是一麵白牆,兩側都被大型木板封住了,也不知道是乾什麼的地方,隻有這一方鋪著地毯的空間浸泡在淡黃燈光下,寂靜無聲。
即使隻能以氣聲說話,也不妨礙導遊小姐要把林三酒罵一個痛快的決心。
「我欠你的嗎?你把意識力給我鬆開,我不用你給我當腰帶!」她一邊說,一邊氣得來回拍打腰間看不見的意識力,說:「既然你已經跟著跳出來了,我也不至於把你再送回去,我們就在這兒告別,再見!」
「別啊,」林三酒也知道自己在占一個陌生人便宜,但怯懦往往是與自私掛鉤的——當一個人麵對問題時,若還能考慮到別人利益、願意獨自承擔後果,其實需要很大勇氣。「你看我都被鐵索綁成這樣了,除了能站起來,什麼也乾不了,你扔下我不就等於讓我去死嗎?」
「你這個人道德綁架倒是一套一套的哦!」導遊小姐都快氣笑了。
「誒,末日世界也有這個說法啊?」林三酒一愣,說:「我還以為你不會知道……」
導遊小姐轉身就走,被意識力一拽,腳下頓時一個趔趄。她再回頭的時候,幾乎恨不得用目光紮死林三酒。
「拜託,你人好,你再幫我一次,我也是沒辦法呀。」後者軟硬話都上了,「隻要你帶我去找人解開鐵索,我肯定再也不來煩你。唔……我還可以給你錢。」
「我缺你那四個紅晶?」導遊小姐冷笑了一聲——可是她明顯屬於麵對好話時,會耳朵變軟的類型,林三酒多哄求幾句,她的怒氣就稍微消減了一點。
「算了……事先說好啊,我可沒有時間現在就帶你過去。這裡應該離我家不遠,你先去我家等著我,我還有一個旅遊團要找回來呢。你能走路嗎?」
這姑娘很容易被男人騙吧,林三酒一邊想,一邊感受了一下被捆成火腿的兩條腿。
「我能跳,」她遺憾地說。
導遊小姐翻了個白眼,壓根沒提讓她原地等自己帶人回來這一建議——想必她也看出來了,林三酒不是對人充滿信任的類型。
「你不嫌累就跳著走好了,」她低聲咕噥著說,「把意識力放長一點,不要離得這麼近,你以為你遛狗呢?」
「十二界也有人遛狗啊?」林三酒有意想改變話題,腳下一個彈跳,「咚」一聲落在前方地上。
「你輕一點,」導遊小姐簡直不勝其煩,說:「萬一這裡是誰的私人地方,我們馬上要被趕出去的。」
二人一走一跳,就像是殭屍片裡的殭屍在遛狗一樣,總算來到了右手邊那側木板牆前麵。導遊小姐四下看了一圈,卻發現封得死死的,沒有出入口——木板本身隻是普普通通一層薄板,別說進化者了,普通人也可以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