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趕到北野軍大營的時候,恰好陸綱從大營裡出來。Google搜索.com
在雲州,不管什麼身份,到了北野軍大營門口都要步行,乘車下車,騎馬下馬。
所以兩個人一進一出,走了個麵對麵。
一見到林葉,陸綱就停了下來,朝著林葉抱了抱拳。
「林指揮使。」
林葉抱拳回禮:「鎮撫使大人。」
陸綱回頭看了一眼北野軍大營中軍方向,然後頗為苦澀的笑了笑:「我已儘力。」
林葉點頭,然後問:「鎮撫使大人要去何處?」
陸綱道:「我雖是正三品官員,掌禦淩衛辦案,但我如今在雲州並沒有幾分力量,可我既為人臣,自當儘人臣之力,我回去後,會召集部下,出北疆邊關入冬泊,能做些什麼便做些什麼,總是不能在雲州等著。」
他看向林葉:「你我自此一別,或許以後再無相見之日。」
林葉抱了抱拳。
陸綱走了幾步,又回頭道:「我與林指揮使之間,或許有些事難以說清,但你我皆為玉臣,我希望你能好好勸勸大將軍。」
說完後再次抱拳,然後大步離開。
林葉回頭看了陸綱的背影一眼,見那背影有幾分落寞蕭條。
陸綱沒有明說,可林葉也猜到了,大概是陸綱沒能勸動北野王出兵。
這事確實太過敏感,北野王沒有天子令就出兵冬泊,這是絕對可被治以死罪的把柄。
如果婁樊人真的南下了,那這事有情可原,可依然不合規矩。
玉天子想要以此治罪,就算是拓跋烈在冬泊再立戰功,也一樣逃脫不了製裁。
拓跋烈,不可能會輕舉妄動。
林葉一邊走一邊思考,一會兒見了拓跋烈該有什麼說辭。
還沒走到中軍大帳,就見拓跋烈在路邊站著,正看著林葉。
林葉加快腳步,到近前行禮:「大將軍。」
拓跋烈道:「陸綱來了,我就知道你也會來,他把能說的詞大概都已說過,你不必再說一遍。」
林葉點頭:「是。」
然後他再次俯身行禮:「卑職告退。」
這讓拓跋烈微微一愣,看著林葉竟是真的要走,拓跋烈忍不住瞪了林葉一眼。
他問:「你要去何處?」
林葉道:「武淩衛恰好抓了個婁樊諜子,審問得知,婁樊有可能南下,武淩衛職責在身,自然要安排人去冬泊那邊探探情況。」
拓跋烈沉默。
他不說行,也不說不行,隻是那麼平靜的看著林葉。
林葉等了一會兒,見拓跋烈不言不語,於是再次行禮,轉身就走。
拓跋烈忽然問他:「你當初來雲州的時候,沒有想過這征戰之事與你有關吧。」
林葉回頭看向拓跋烈,回答:「大將軍猜錯了,我想過。」
拓跋烈又問:「那你身穿錦衣之日,心中所想的頭等大事,是今日要去冬泊辦的事嗎?」
林葉回答:「回大將軍,武淩衛,也是兵。」
然後大步離開。
拓跋烈看著林葉的背影,眼神格外複雜。
他難以理解,林葉這樣性格的人,怎麼會因為陸綱的一麵之詞,就會變得不謹慎。
陸綱隻是抓了一個婁樊諜子,到底是不是招供了這些,目前還沒去驗證。
若陸綱是設計呢?拓跋烈領兵多年,自然比別人更為敏銳,若陸綱所言屬實,確實可以懷疑是婁樊人要有動作。
但,他不信陸綱。
如果這又是玉天子安排的計策呢?這計策,可是讓人左右都為難。
去了,不對,不去,也不對。
可是去了是死罪,不去大不了就是被天子罵一頓而已,可以稱之為過錯,不能稱之為大罪。
領兵之將,擅自出兵域外,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
拓跋烈看林葉背影想著,他如果是年輕的時候,大概也會如林葉這樣義無反顧的去了吧。
林葉離開北野軍大營,出來後,對跳蚤說道:「你不用送我回大營,你去找高恭,讓他把人手召集起來,我今夜要在庫房和他們說件事。」
跳蚤應了一聲,分開之前對林葉說道:「若是去打婁樊人,將軍不帶誰都可以,一定要帶上我。」
這話讓林葉沒想到。
跳蚤的出身,註定了他之前在雲州這樣的地方,一直都出不了頭。
哪怕是混江湖,也是在江湖底層裡摸爬滾打。
他平日裡和那些漢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會大罵朝廷不公。
所以,他該是最不願意為了這種事去拚命的人才對。
「你」
林葉隻說了一個你字,後邊的話便說不出口。
跳蚤朝著林葉笑了笑,抬起手,食指中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我罵朝廷,是因為我是個玉人,見不公,遇不平,我就要罵,我想去和婁樊人乾仗,也是因為我是個玉人,這大玉再不好,也是玉人的大玉。」
說完後一甩馬鞭,趕著車揚塵而去。
林葉站在那,呆了好一會兒。
禦淩衛。
陸綱急匆匆的趕回來,然後下令召集在雲州的所有禦淩衛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