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067(二更+5w營養液加更) 一百……(1 / 2)







崔烈忽然體會到了上一個被劉宏找茬的袁隗,當時到底是個什麽感受。

他們上朝的時間確實挺早,但如今這八月的天氣,冬季延長後被侵吞掉的熱氣,好像都在這夏日被儘數返還了回來,先前的朝會上奏,也已經讓時間被拖到了日出之後,以至於他此時隻覺得自己後背滲出了一層汗。

他又不敢當廷對著陛下說,這問題接著讓袁氏解釋就挺好的,沒必要問他這個局外人。

但這種話,他肯定是不能說的。

這讓他不得不瘋狂轉動起了腦筋。

他得自救……

最好還能將先前那個“放棄涼州”的說法造成的負麵影響也給洗脫下去。

甚至於他的壞名聲可不隻是放棄涼州這一檔子事。

劉宏覺得他對於崔烈是個必要時候的“選擇”,但單從崔烈的視角看並不是這麽回事。

因為他的司徒位置——

是買來的。

他這人吧,祖父是漢朝出了名的文學家,他自己也頗為爭氣,早年間就混到了冀州名士的位置上,先做了太守,又做了廷尉。

然後他便琢磨著,既然三公也標價出售了,豈不是也能買來過過癮。

但是劉宏標價的一千萬錢稍微有一點多,於是他又乾了個騷操作。

他通過劉宏的傅母程夫人,走通關係後隻花了五百萬錢就當上了這個司徒,打了個對折。

劉宏滿意地把一個有金字招牌的“冀州名士”,放在了原本袁隗坐著的地方,雖然有些遺憾少收了五百萬錢,但總的來說損失不大。

可崔烈就有點麻煩了。

一個月前他問兒子崔鈞,也就是崔州平,說現在別人是怎麽看他的。

崔州平這人未來能跟諸葛亮混一起,可想而知是個什麽脾氣。

他才不給自己的老父親留臉麵,當即就說你現在這個情況,“論者嫌其銅臭”,氣得崔烈拔出拐杖就要揍兒子。

這件事也無疑給他造成了相當大的心理陰影。

既然先是通過不太正當的途徑得到了三公的官職,又說出了個不合適的論調,那他這時候的回答就很重要了。

成了,或許能夠洗脫掉身上的罵名,不成,他差不多就可以準備準備赴死以全聲名了。

崔烈深吸了一口氣,自覺自己已經從劉宏的話中聽出了幾分傾向性來,於是回道:“臣以為,二人均無罪,錯在將其置於一地。”

見劉宏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崔烈說道:“樂平侯,喬公祖之孫也。昔年周仲饗為豫州刺史時,喬公祖為梁國小縣功曹,尚敢攔路請除羊昌,不顧大將軍梁冀之勢,押解羊昌入洛問罪,故可稱剛直之士也,樂平侯有其祖遺風,慷慨激昂行事,實屬尋常。”

崔烈借著持笏的動作,小心地抹了一把冷汗。

要不是劉宏居然怪責的是張懿“被”喬琰給綁票,而不是怪喬琰去挾持刺史,崔烈還是挺想說這孩子作風不對的。

但有劉宏這個無形中的暗示在——

還是說她有喬玄的遺風算了。

說起來他也沒說錯,喬玄在大將軍梁冀還能一手遮天的時候,居然敢將他所包庇的羊昌調查罪狀,檻車入洛,簡直是個鐵血手腕且頭鐵的人物。

那說起來喬琰也是這麽個行事方式著實……著實不奇怪。

他繼續說道:“張子泰,清談中庸之士也。於陳國相任上以道德教化為重,料來袁公所願,也正是他以此等行事促成南匈奴安居並州。”

劉宏沒將袁紹和張懿往來的書信拿出來——以他對喬琰還存著幾分打壓意願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將這種決定性的證據拿出來——因而崔烈隻以為張懿是沒做成實事的情況下被喬琰奪權,想了想還是給他找出了一點美化的說法來。

崔烈說到這裏的時候,又小心地朝著劉宏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發覺他並未對這兩句話報以什麽不滿,稍鬆了一口氣。

他便跟著總結道:“樂平侯為烈性跅弛之士,張子泰為行事井然之輩,二者一在秩序之外,一在秩序之中,必定相衝。今日之事,不過性情使然而已。”

“樂平侯所為在國在民,張子泰也無過錯可言,既並州蝗災已解,陛下實不必為此生怒。”

崔烈自覺自己這稍有些偏向於喬琰的話,應當和劉宏要聽的相差無幾。

他這話也明顯兩方都沒得罪。

說來,劉宏的這種傾向很好解釋。

涼州久久不克,在這蝗災當頭之時勞損人力,也沒讓天子改變將出征軍士撤回的打算,更是決意不放棄涼州,可見自黃巾之亂後,陛下格外喜歡這等剛直進取之輩。

隻因一旦天下有變,這樣的人當即便可成為督軍將領。

所以樂平侯是要保的。

但她此番做得太出格了些,甚至超過了喬玄所做之事的程度,陛下大約也還是得稍稍打壓幾分才是。

果然劉宏緊跟著便冷聲問道:“以崔司徒所言,一州刺史不儘其職,可稱為清談德化,一方縣侯不尊法紀,挾掠刺史,可稱威振火耀?”

崔烈連忙回道:“臣並非此意,罰自是要罰的,隻是樂平侯既有憂民之心,平亂之才,若真將其下廷獄,未免有損並州民心,張子泰隻是無為,卻非無德,若除職革辦,恐傷士人倒向陛下之心。故而罰必慎重。”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袁基跟著說道:“臣亦以為如此。”

得了袁基的支持,崔烈總算多了幾分膽魄,也稍稍挺起了胸膛。

不過以旁觀的太尉張延看來,這兩個人說出這話的重點不同。

崔烈的目的在於遵循著陛下的想法,將喬琰從這挾持刺史的罪名中撈出來,而袁基則是出於袁氏子弟的想法,將張懿給撈出來。

他默不作聲地繼續當個看客,也順便打量了一番劉宏的神情,隻覺得這位陛下在權術製衡之道上越發有了成熟老到的手段。

可他怎麽想都覺得,這好像並非是個長久之道。

可惜這種事情不是他該說的,或許下一次出現什麽天災**的時候他就要成為個擋箭牌,被擼下馬去。

現在的朝堂平衡,也不是他應該插話的。

他隻是聽著劉宏在此時問道:“那以兩位愛卿所見,朕應當如何處置這兩人?”

聞聽劉宏此言,袁基當先回道:“樂平侯劫持太守之舉不可令人效仿,然她年歲尚小,該當減免懲處。”

袁基剛開了口就發覺那崔烈朝著他投來了個感謝的眼神,顯然是要多謝他當先來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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