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2 / 2)







而且鄧躍多專業啊,操作課上他站在衛音希身後一分鍾就能看出問題,了了數語,衛音希茅塞頓開。而且鄧躍總是一眼關七,並非隻教衛音希,可他整個教室走過來,這邊指點幾句那邊多說幾點,不動聲色間衛音希身邊總是站最多時間的。講解動畫和繪圖程序時,幾個例子裏也總有衛音希的疑惑題,當然,衛音希的疑惑有時候也是別的同學的疑惑。說笑間能解決這些,當然心情格外愉悅。

這一切顏子真都不知道。

她的性格中其實還是有一部分是和衛音希有點像的,不關心的人和事,就完全無視。何況周玉音借鄧躍掀起的那場風波,她簡直是心驚膽戰,那種逃過一劫的毀滅感,以及相關的人等,讓她更是想都不願意想起。

她現在就是見到鄧安時挺不自在的。

在鄧安家的那段時間她一直很茫然,隻覺得世上一切都是噩夢,隻想著逃避甚至是放棄,什麽都不理不管就這樣算了。但是要說一點記憶都沒有也不會,她甚至記得在浴室裏溫暖的水浸泡著自己,有力的臂彎抱起她放到床上,雖然知道鄧安是醫生根本不會在乎這些,但想起來就是不自在。

她也不明白當她聽到周玉音說的那些話,還有看到她詭異的笑容之後,腦子裏轟轟然一片空白的自己,怎麽就會去了醫院。後來想想應該是因為當初一起去青鄉知道一切的隻有鄧安,所以就算一時茫然,自己的潛意識裏想到的還是鄧安。又或者她是想去問問鄧安,鄧躍怎麽就變成不是他的弟弟了?

事實是證明鄧安有一個冷靜的大腦,他從看似嚴絲合縫的事件中看出了問題,雖然她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的。她似乎還能聽得到鄧安輕聲對她說:“顏子真,沒事的。”“顏子真,沒事的。”“顏子真,睡一覺就沒事了。”

那樣溫柔嗬護的鄧安,顏子真從未見過,就算她當時放棄了一切,也依然感覺得到他的憂心他的溫柔。而她所認識的鄧安,對著她不是嘲諷就是捉弄,或者無視。

現在顏子真正在醫院裏,前麵不遠的手術室門口走出來的就是鄧安。

她和莫琮的一個大學同班同學在途經江城時遇到重大車禍,正在手術室急救,因為在江城工作的大學同學並不多,幾個人全趕到了守在手術室門口。莫琮人脈廣,正在打電話給認識的醫生打聽情況。顏子真一轉眼,便看到另一間手術室門打開,兩個穿著手術服的醫生一邊摘下口罩一邊走了出來,和門口的家屬交待一些什麽,其中一個醫生正是鄧安。

鄧安對著家屬認真地說著話,眉間微微皺著,眼神專注,抿著嘴,那麽難看的手術服穿在他身上都英俊,舉手投足充滿了專業威嚴。他說完了話,敏銳地一抬眼,便看到了顏子真的目光,皺了皺眉頭,往她身後看了看,返回手術室。

過了十幾分鍾,鄧安從另一個門進來,已經換成了白大褂,走到顏子真和莫琮麵前問:“是你們朋友?”

顏子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莫琮回答:“是我們的大學同學,剛遇到車禍,好像挺嚴重的。”她輕輕跌足,哎呀竟然沒有想到鄧安大國手就在這裏工作啊,還轉彎抹角地找到十萬八千裏的人去拉關係,馬上便問:“你能不能幫我們問問情況怎麽樣,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又或者需要什麽我們馬上去辦。”

鄧安看了一眼剛剛往後退了一步站穩的顏子真,頓了一下:“放心,我剛才進去看了一下,沒有生命危險,脾臟破裂出血已經止住了,手術醫生正在做縫合,最大的問題是可能要截肢,隻是可能。”大家剛鬆了口氣,又提起來,怔忡不安地互視。鄧安看了看他們,補充說:“手術大概還需要三四個小時,你們可以輪換去吃個飯。”

一個手術室護士走出來:“鄧醫生,下一台手術還有一個小時,你還不快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鄧安揮了揮手:“馬上就去了。”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頭,莫琮問他:“你還有手術啊?剛你那個手術的病人家屬說已經做了七八個小時了。”

鄧安笑了笑沒回答,忽然瞪了一眼顏子真,才轉身離開。

顏子真被他那一眼瞪得毛骨悚然,一種熟悉的將被暗算的感覺湧上來,心想,鄧安果然還是那個鄧安,簡直是……

離開的鄧安心裏有莫名的情緒,以至於食不知味。他的助手有點不解:“下一台手術有問題?”下一台手術相對來說算是小手術,這也是安排在最後一台的原因,鄧安做手術基本無失誤,做他的助手相當輕鬆。當然,那也是相對而言的,腦科手術向來精密。

鄧安搖搖頭,扔掉那點感覺,吃完飯,和助手討論起來。

☆、87|5.22

車禍同學的父母在第二天早上趕到,因病人尚在icu重症病房監護,他父母便先住在醫院邊上的廉租酒店,幾天後病人出了icu,在鄧安的出麵要求下,醫院破格允許兩人陪房,病人的照料便不成問題,在江城的同學們也放下心,因著顏子真工作彈性大,日常便多由她出麵處理瑣事,其他人輪著替換送飯或辦事。

顏子真按了醫囑,隔天就煲些湯、帶些新鮮菜過去,醫院有食堂,雙人病房有微波爐,她多做些,再到食堂買一些,三個人便也夠吃,其他同學也都抽空送飯看望,這樣便省了他們好多事,隻需細心照顧病人。後來經醫生觀察,同學幸而不必截肢,顏子真的手藝也確實不錯,便也漸漸有了胃口,身體一日好似一日。

顏子真在大學時人緣一向好,人又隨和,該男同學和顏子真在大學時交情還不錯,生死之後分外想得開,也不拘泥於感激,就和平常一樣說笑,他的父母則非常感動,連帶護士都以為她是那男生的女朋友。顏子真笑眯眯也不以為意。

就是她在醫院經常會遇到鄧安。按道理說同學所屬病區與鄧安並不在一處,外科和腦外科還是很有區別的,但就是總很湊巧。顏子真剛開始還是不自在、尷尬,鄧安倒是自自然然同往常一樣,見著了有時會問一問顏子真老同學的情況,有時則隻是點點頭就走過去,慢慢的顏子真也就習慣了,有一日憋不住同莫琮說:“真見了鬼了,怎麽老遇到鄧安,明明病區都不在一起。”

莫琮那日來看老同學,正削著一個蘋果,聞言閒閒地抬眼看她:“最好這地球圍著你轉,你想見誰就見誰,不想見誰就不見。”

顏子真白了她一眼:“我可真不想見你。”

莫琮眉毛都不動一下:“那可真對不住,我身由我不由人。”

老同學躺在病床上隻覺得像是回到大學,笑得傷口都痛,莫琮和顏子真異口同聲:“die啊!”

還是來給病人換吊瓶的小護士聽到,替顏子真解了惑:“鄧安醫生和這邊外科的秦醫生是好朋友,外科和腦外科有時經常要會診,秦醫生年紀比鄧醫生大,所以就總是鄧醫生過來。還有呢,以前秦醫生也是腦外科的,他們會經常在一起交流。”

莫琮笑眯眯:“鄧安醫生是不是你們醫院最帥的醫生啊?”

小護士有一雙大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坦率地說:“他是我們醫院的院草啊。連最嚴肅的內科張醫生見到他都會多說幾句話。”

莫琮馬上說:“張醫生肯定是個女醫生!”

小護士無聲地翹起嘴巴笑。

兩人一起離開醫院時好巧不巧又遇到鄧安。彼時鄧安正站在大堂,脫了一身白大褂,閒閒地站在醫導台邊同小護士聊天,莫琮便上前打個招呼:“大國手今天這麽早下班,這麽空?”

說起來顏子真和莫琮還得感謝鄧安,她們老同學的主治醫生就是秦醫生,因為和鄧安是好友,鄧安拜托了他特別關照,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方便許多,至少巡房時仔細非常,詢問問題是也極為耐心。兩人都不是初生嬰兒憤怒青年,開著玩笑說說“哎呀哪裏都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啦”“家裏最好有三師啊:醫師律師和老師嘛”也就罷了。

顏子真大方地說:“我們要去吃中飯,要不要一起?”

莫琮便笑眯眯:“子真正說呢,怎麽她來看病人,老是會碰到你。”

顏子真瞪了她一眼,鄧安看在眼裏,不動聲色:“我在等蓋瑞一起吃飯。”

顏子真一呆:“蓋瑞回來了?”

蓋瑞在農曆年前回了美國述職,剛好碰到總部有個培訓計劃,他便報名參加了培訓,暫時沒有回來。他走的時候顏子真並不知道,那個時候……她正在鄧安家裏。因為情況特殊,鄧安當然不可能告訴蓋瑞顏子真出了什麽事,也就沒有讓蓋瑞來看她。

蓋瑞因為一直沒有聯係上顏子真,就自行上了飛機,回到美國有了空閒才和顏子真聯係上,顏子真又忙著和父母膩歪,交流的時間甚少,聯係也就有一搭沒一搭。

顏子真其實也明白,她和蓋瑞也就這樣了。事實上之前兩人也算不上在交往,隻能算是很合得來的好朋友,兩人都比較脫略形跡,大方灑脫,又愛玩,所以來往多些,當然肯定是互有好感的,但也僅到這個階段。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們倆個人無疑慢慢地就自然成了一對。而周圍人的默認和起哄其實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可是兩個人如要交往,總要有人先進一步,另一個人再進一步,他們倆人,蓋瑞是略略進了一步的,但因為種種意外,顏子真反退了幾步,那麽,如果蓋瑞沒有那種非君不可的執念,大家也就會不動聲色地都退回到朋友的角色,繼續happy。

成年人的戀愛,多是如此。

隻是周圍人都隻看到了表麵,顏子真懶得解釋而已。何況也沒有必要解釋。

因為這樣,她注意到莫琮發呆的時間長了一些,笑容也滯了一下,可是眼睛卻比平常要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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