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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掀起了一陣狂風。
節度副使廖勁瘋了。
陳州刺史楊玄也瘋了!
二人一路滅了五家地方豪強後,來到了鄧家。
鄧家這陣子被圍的水泄不通,除去每日必須的糧食之外,一律不許傳遞東西,更不許人員出入。
「茅廁滿了!」
裡麵有人喊。
剛到的廖勁打個哈欠,「老夫累了,子泰, 你主持。」
「副使,還是你來吧!」
楊玄很是謙遜。
「你和國丈他們老早就翻了臉,那就再翻一次,去吧!」
廖勁回身,「老夫先回桃縣了。」
「哎!副使,副使……」
「富婆!富婆!」朱雀跟著喊……
廖勁帶著一群人, 捲起一陣塵土, 溜了。
虛空中丟來一句話。
「要官帽子, 就得殺人喲!」
楊玄回身。
「茅廁堵了!」
鄧家牆頭,一個仆役在喊。
「吃了!」
楊玄走了過來。
仆役楞了一下。
接著,牆頭架了梯子,一個中年男子爬上來,拱手,自信的道:「鄧氏此後安於鄉間,以耕讀為生,還請楊使君開個門。」
這是服軟了。
——鄧家不鬨了,你們開門。
曹穎在楊玄身後說道:「官場有規矩, 此等事當事人了了, 那麼家眷既往不咎。」
「也就是說, 鄧演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了一家子的幸福?」
「是。」
「你說……這樣的規矩對不對?」
「郎君想說這是官官相護?」
「貪腐了, 被抓了, 自儘了, 家眷就能平安無事。可他們享用了那些民脂民膏算什麼回事?他們依舊留著那些貪腐來的錢財, 子孫富貴,這幾個意思?老曹, 說說。」
「老夫……無話可說。」
「不就是覺著自己以後也會有這麼一日嗎!」
曹穎苦笑, 心想郎君這般性子, 以後若是討逆成功,這個吏治要如何整頓?
「我知曉這等看法偏激了些,不過犧牲一人,幸福全家之事不可有,否則隻會引來貪腐狂潮。」
「小玄子,你這個有些憤青了啊!」
楊玄想了想,覺得這話倒也沒錯。
牆頭的中年男子還在說著。
「……我家多年耕讀, 在鄉間倒也有些名望……」
楊玄抬頭,「開門!」
中年男子拱手, 「多謝楊使君,來人, 準備老夫的好酒, 老夫請楊使君喝一場,不醉……不歸!」
大門打開。
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後,剛想出來。
「滾!」
烏達一巴掌把他抽滾邊上去, 回身, 諂笑道:「主人請進。」
「和誰學的?」楊玄覺得烏達沒有溜須拍馬的天賦。
烏達看了老賊一眼。
老賊嘆息,「老夫笑的正義凜然,你卻笑的不堪。」
楊玄走了進去。
「好一個堂皇所在。」
中年男子捂著臉過來。「楊使君喜歡就好。」
「長安那邊的朋友如何說?」
楊玄就像是老友般的問道。
中年男子笑道:「都是些熟人,關切問問。」
「想不想去長安?」
「嗬嗬!」
「那便是想的,我有個法子讓你去長安。」
「不知是何法子?」中年男子意動了。
「人在此地。」
「那如何去?」
「魂魄啊!」
中年男子猛地退後,然後覺得失態,笑道:「楊使君覺著這等玩笑有趣?」
「老曹。」
「在。」
「那些百姓呢?」
「來了。」
「那就……唱起來。」
「得令!」
曹穎回身,「哎!來嘍!」
「來勒!」
數十百姓來了。
「喊起來!」
為首的大漢喊道。
「鄧氏魚肉鄉裡,不殺鄧氏,我等就要謀反!」
「殺鄧氏!」
中年男子麵色一變,指著其中一個大漢說道:「那人還穿著軍中的靴子,楊玄,你竟敢如此?」
楊玄也看到了,暗罵了將領幾句。
曹穎低聲道:「那個軍士老夫記得,好像是腳大,尋不到合腳的鞋子。」
那就換個人啊!
但木已成舟,楊玄說道:「看來,鄧氏在地方作惡多端吶!」
老賊捧哏,「民憤極大。」
曹穎陰陰的道:「老夫覺著,鄧家怕是會有些龍袍什麼的。」
「你血口噴人。」
這時來了不少吃瓜的百姓。
「哎!乾啥呢?」
一個軍士扮成的百姓說道:「這鄧家殺了我娘子,此仇不共戴天!」
「真的?」
另一個百姓說道:「他家人奪走了我家田地,我阿耶……傷心自儘,我阿娘被打的遍體鱗傷。」
「那你呢?」
「我被丟在地窖裡,阿娘被毒打也不肯離開,就坐在地窖蓋子上。」
「好慘!」
「是啊!」
「殺鄧氏!」
於是,聲勢就這麼起來了。
「郎君覺著如何?」曹穎有些自得。
「術業有專攻。」
楊玄再度想到了包冬。
那個能把謊話說的和真話一樣誠懇的同窗。
「郎君,差不多了。」曹穎覺得氣勢夠了。
「為何要殺人?」烏達不理解。
殺了鄧家人,楊玄在長安就會多出一群對手。
而且在北疆也是如此。
烏達想的很簡單,做事兒和做生意似的,咱們不能乾虧本買賣不是?
「廖副使這一路提醒了我兩次。」楊玄覺得老廖還是不錯,「想要官帽子,就得殺人。」
「殺人就會得罪人,也就是說,想要以後宦途順遂,就得多得罪人。」楊玄笑了笑,有些猙獰之意,「得罪人了多,皇帝那裡才會覺得你可控。若是他想收拾你,無需尋什麼罪名,隻需遞個眼色,我的那些對頭就會瘋狂彈劾,隨意栽贓……
其實,這便是投名狀!」
「那……要殺多少?」
「不是讓你等查了嗎?看看鄧氏該死的人都有多少,這律法不收,老天爺也看不過眼,咱們這叫做什麼……老曹。」
郎君越發的犀利了……曹穎恭謹的道:「替天行道。」
「說的好!」
楊玄伸手,曹穎遞上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