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到記錄的那一頁。
楊玄借著他的手看了看,「老曹不用這般伏低做小。」
曹穎笑道:「老夫心甘情願……多少人想做都沒得做,是不是老賊?」
「是啊!」老賊正在記錄楊玄的話。
楊玄乾咳一聲,「差不多了。」
唰!
外麵幾十個大漢的喊聲消停了。
但此刻外麵數百百姓的情緒卻被調動了起來,喊的聲嘶力竭。
「鄧氏不滅,我們不服!」
「要造反!」
楊玄微笑,「其實為政者無需太聰明,隻需要謹記一件事,順從民意即可,你等說是不是?」
「郎君英明。」
「既然如此,那麼……」楊玄看看裡麵的人,「十二人,是個好數字,拉出來,殺了!」
十二個男女被拉出來跪下。
「罪名念念,免得有人說我不教而誅。」
楊玄頷首,一個小吏站出來,大聲念著著十二人的罪名。
「郎君,其實,殺的多了些。」曹穎低聲道。
「我知曉,不過既然開了頭,為何留著這些禍害?」
楊玄舉起手。
「楊狗,耶耶詛咒你不得好死!」
有人臨死前發誓詛咒,但更多的人渾身癱軟,渾渾噩噩,滿腦子都是極度恐懼帶來的空白。
「斬!」
楊玄揮手。
十二顆人頭落下。
楊玄上馬,「剩下的交給地方收拾,咱們回去!」
身後,數百百姓拱手,「楊使君真乃青天在世。」
……
桃縣。
廖勁回來了。
「相公。」
「老廖啊!」
夏季對於黃春輝來說是好季節,至少不用裹著厚重的衣裳,還得烤火喝熱茶,身體才能有些暖意。
他耷拉著眼皮,「小子如何?」
「還行,老夫隻是提了一次,他就開始殺人,殺的人頭滾滾也麵不改色。」
「此次他和劉擎去了北遼,劉擎一路為他壓陣,卻把做事的機會讓給他,知曉是何意乎?」
「為他鋪路。」
「是啊!就如同老夫為你鋪路一般。」黃春輝乾咳一聲,接過廖勁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舒坦的嘆息一聲,「那小子雖說年輕,但有才,且不是曇花一現。老廖。」
「在。」
「你看好劉擎,覺著他以後能輔佐你,老夫也覺得不錯。不過劉擎來了,他也得有自己的一套人馬,發現沒有,他的眼中全是那個小子。」
「是啊!」
「有才,劉擎看好,你我也覺得不錯,既然如此,就要早早的栽培起來。以前那小子名聲太好,這是大忌。此次他肯殺人,可見悟性不錯,對了,此次你讓他在鄧氏殺幾人?」
「沒說,不過前麵就有些默契,最多殺個三五人吧。」
「這樣也好。」黃春輝笑道:「長安有人來信,當年得過鄧演的恩惠,如今飛黃騰達了,便想為鄧氏緩頰。老夫剛回信,說殺一儆百罷了。」
二人說了一陣子話,直至一個軍士來稟告。
「楊使君已經回了。」
「也好,對了,他殺了幾人?」
「十二人。」
黃春輝:「……」
廖勁:「……」
良久,廖勁苦笑,「得!這下那小子多個大敵,順帶還給相公招惹了麻煩。」
「出去走走。」
二人走出了值房,站在台階上。
一陣風吹過來,廖勁剛想擋在前麵。
黃春輝上前一步,風就吹在他的身上。
「相公,你的身體……」
「擔心老夫扛不住?」
「是。」
「老夫老了,不怕得罪人,所以,還能為你等遮風擋雨一陣子。」
……
在回去的路上,楊玄一路想著北疆的歷史。
毫無疑問,從大唐立國開始,北疆的主題就是殺戮。
北遼入侵,打回去,甚至反擊回去。
北遼襲擾,殺回去,報復回去。
每個人的腦子裡就一個念頭……殺!
「唯有以殺止殺。」
回到臨安,盧強第一句話就是:「使君,陳州的豪強在瑟瑟發抖。」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楊玄坐下,覺得這也算是意外之喜。
「使君。」
一個小吏進來,「外麵有陳州地方豪族家主十餘人求見。」
「這消息,倒是夠靈通的。」
楊玄覺得這些也算是人才。
稍後,楊老板在大唐接見了這些家主。
「楊使君就任以來為我陳州軍民嘔心瀝血,我等看在眼裡,心中……不忍啊!」
「是啊!」
「本想給使君送些藥材,可轉念一想,楊使君兩袖清風,我等豈敢。」
那你們說了半天,說個寂寞啊!
楊玄有些惱火。
剛想逐客。
「我等湊了些錢糧,這不……想獻與州廨。」
「這不是勞軍!」
「我等萬萬不敢。」
一群人說完,拱手告辭。
「勞軍是大忌。」盧強笑道:「平白無故勞軍,回頭一個居心叵測是逃不掉的。」
曹穎說道:「這群人倒是聰明,把錢糧直接送來,任由州裡花用。」
「這是怕了?」楊玄摸摸下巴,遺憾的發現隻有一層類似於絨毛的東西。他看看曹穎和盧強茂密的胡須,不禁有些艷羨。
「使君此次殺的人頭滾滾,有幾人不怕?」盧強說道:「消息傳來,老夫也楞了一陣子,想著副使這是何意,後來想想,這分明就是讓使君去得罪人,好事!」
「我也設身處地想了想,麾下官員武將這麼多,我喜歡用的卻是那等做事一心一意的。做事一心一意自然會得罪人。那等老好人可用,卻永不會重用。」
這是楊玄的心裡話。
錢糧一來,官吏們歡喜不已,人人都盯著楊玄。
每個部門的預算是多少都有數,陳州就這麼多錢糧,你拿多了,別人就拿少了。
為了本部爭奪錢糧,這些官員們能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
現在突然多了一份意外之財,眾人不禁開始憧憬著今年的好日子。
「收著。」
楊老板一句話,就把眾人的野望給擊破了。
「不撥下去?」盧強覺得該鬆散鬆散了。
「今年不對勁。」楊玄搖頭,「寧興令赫連春出擊,赫連春弄了個草原大聚會,就把這事兒給敷衍過去了。」
「難道寧興還會再令赫連春出手?」盧強不是懼怕廝殺,隻是覺得好日子難得,讓自己多愜意一陣子也好啊!
隻有飽經戰爭的人才會珍惜和平, 而那等沒事兒高喊和平可貴的,多半是無病呻吟。
「難說。」楊玄的眼皮子突然跳了起來,「眼皮子在跳!」
「使君,哪隻眼?」
「我很想是左眼。」
曹穎幽幽的道:「左眼跳財。」
盧強:「右眼跳災。」
楊玄:「……」
一個小吏進來,「使君,隔壁傳來消息,潭州軍正在攻打奉州望餅縣。」
陳州左側是宣州,右側便是奉州。
楊玄一怔。
「皇叔……這是給老子上眼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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