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醫者
回到住所,楊玄有些沉默。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韓紀在前院布置。
「在北疆,能出動百餘騎攔截鄭索他們,鏡台倉促之間無法聚攏那麼多人馬。唯有楊鬆成一夥,以及越王。」
烏達問道:「韓先生,越王在北疆的勢力如此龐大了嗎?」
韓紀說道:「越王背景深厚,手中得力的人不少。再有,他看重的就兩個地方,其一長安,其二便是北疆。長安有能決定他前程的帝王重臣權貴,北疆有他的死對頭衛王。」
「明白了。」烏達坐下。
老賊說道:「若是如此,老夫以為越王的嫌疑最大。」
韓紀微笑,「哦!說說。」
「楊鬆成等人勢大,若是他們的人追趕攔截,這一路早就發動了無數人手。可來來去去依舊是那百餘騎,可見,追兵在沿途並沒有什麼故舊。所以,隻能是根基不深的越王。」
楊鬆成等世家門閥勢力盤大,根深蒂固。各地都能尋到他們的人手。
韓紀讚道:「正是。」
薑鶴兒讚道:「老賊最近苦讀兵書,難怪長進了。回頭我也讀。」
老賊撫須,「郎君常說學海無涯苦作舟,老夫隻是照著做罷了。」
眾人點頭暗讚,心想老賊最近可是手不釋卷,難怪長進如此。
「老賊。」
王老二沒參加議事,捂著肚子從外麵進來。
「何事?」
老賊問道。
王老二伸手,「那本書呢?我要上茅廁,趕緊給我!」
老賊乾咳一聲,「沒帶。」
王老二怒了,「先前還看到你在看。」
他捂著肚子,「哎喲!老賊你真摳門!」
見他轉身出去,烏達隨口問道:「什麼書?」
王老二一溜煙往茅廁跑,「憐花記。」
「憐花記?」烏達兩眼放光,「那本書不是被禁了嗎?老賊竟然有?」
眾人緩緩看向老賊。
憐花記說的一個書生來長安趕考,結果名落孫山,連回家的盤纏都沒有,隻能混跡於青樓中刷盤子。
可這人長得俊,加之會裝可憐,竟然得了青樓女子的青睞,輾轉於長安各青樓之間,夜夜笙歌……
大唐的小說發展到現在,品類越來越多。有心人發現,男女之間的事兒能提升讀者的興趣,於是作者們紛紛把這個新元素加入自己的小說中。
剛開始寫的比較隱晦,最多的是曖昧。文人嘛,就算是寫個敦倫之事,也得百轉千回,但卻回味無窮。
憐花記就是在這個背景下應運而生。但這本書寫的太大膽了,堪稱是赤果果。某日被一位大佬看到了,當即震怒。
隨後長安萬年兩縣出手,清查此書,全麵封禁。順帶,作者也被請了進去,據聞最近在托人買香油。
憐花記市麵上早已絕種了,多少人求之不得,難怪老賊最近手不釋卷!
老賊乾咳一聲,「沒有的事。」
烏達坐過去,「回頭借我看看。」
老賊低聲道:「老夫怕你弄臟了書。」
「我用左手拿書。」
韓紀乾咳一聲,「郎君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老賊。」
老賊抬頭。
「你帶著人去查探越王在長安的人手,要查頭目。」
韓紀起身去了後院。
楊玄依舊站在屋簷下。
「郎君可是有事為難?」
「就想些事。」
「若是麻煩事,老夫願為郎君分憂。」
楊玄指指自己的太陽穴,「就是自己和自己較勁。」
韓紀笑道:「這人從小到大,就一直在和自己較勁。直至垂垂老矣,這才聽天由命。」
「是啊!」楊玄看了他一眼,「許多時候會麵臨抉擇,一邊是道理,一邊是臉麵。道理要緊,還是臉麵要緊?」
韓紀說道:「人活一張臉,不過,許多時候,臉也能丟在一邊。」
「臉皮許多時候很要緊,可見到不合理之事,見到不平事,若是置之不理,心中卻會煎熬,就如同是利劍,不斷從內裡戳著你的臉皮。」
「老夫臉皮卻厚。」
「按理說,我也不算是個好人,爾虞我詐,坑蒙拐騙,背後捅刀子,落井下石……該做的壞事我都做過,還做了不少。
按理說,我看到張五娘一家子的遭遇,就該鐵石心腸,無動於衷。
可當我看到張五娘的笑臉,看到她那粗糙的手,看到她手握菜刀,惶然從門縫裡往外看的時候,老韓。」
「郎君。」
「那一刻,我覺著自己該去做些什麼。」
「郎君想通了嗎?」
「想通了。」楊玄雙眸隱隱有光彩,「張五娘一家的背後是無數流民在顛沛流離,生不如死。
我見了不忍,見了難過,憤怒。
可我難過憤怒又能如何?
這世間,最不值錢的便是情緒,而最值錢的也是情緒。
我能做的便是,難過憤怒之後,給自己一個目標。去結束這這一切。
我不說能讓這世間沒了乞丐,沒了流民。
但我會竭儘所能,讓天下每一個人能活的更好。」
郎君這等心願,堪稱是宏願啊!
韓紀心中一震,不禁抬頭看去。
楊玄目光炯炯,「王氏冶煉鐵器生出煙塵,若是不做好防護,時日長了,人的肺腑就會出問題。輕則咳嗽不止,重者就如張五娘的父親一般,臥床不起,活不了幾年。
我一直在想,這等事王氏還有多少?我該如何。
我想來想去,覺著自己應當去王氏,去和王豆香兩兄弟說說此事。」
韓紀說道:「世家門閥自詡神靈。在他們的眼中,那些做工的百姓,就如同是牛馬。牛馬的生死,從不在神靈的眼中。
無數年都是這樣,上位者覺著自己是神靈,俯瞰人間,以萬物為芻狗。
可他們也得吃喝拉撒,也得吃喝嫖賭。
他們唯一比百姓高貴的,便是手中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力。僅此而已。」
韓紀有些偏激了……楊玄想到他的遭遇,也就釋然了,「可我才將與王氏翻臉,此刻找上門去,便是自己抽自己的耳光。所以我猶豫遲疑。」
韓紀笑道:「郎君此刻有答案了嗎?」
他知曉楊玄早已有了答案,隻是需要尋一個人說出自己心中的那些憋悶,那些感慨。
「有了。」楊玄說道:「我既然想著為天下做些事,那麼,個人的得失,個人的臉麵算得了什麼?
臉麵是百姓給的,我為百姓做事,問心無愧!」
韓紀讚道:「郎君這番話說出去,能羞煞無數人。」
「令人去王家,就說我有事求見。」
「是。」
這是主動送上門去給王氏抽一巴掌。
但做出這個決定後,楊玄卻釋然了。
他的心情不錯,「鶴兒。」
「哎!」
薑鶴兒從前院急匆匆跑來,腮幫子鼓著,邊跑邊咀嚼,就像是一隻鬆鼠。
「讓人弄炭火,咱們烤肉吃。」
薑鶴兒歡喜的去安排,韓紀悄然出去。
沒多久,後院就飄起了油煙,一股股烤肉的香味也跟著飄到了前院。
「味道不錯。」屠裳吸吸鼻子。
「是不錯,就如同郎君此刻的心情。」
「先前郎君在糾結什麼?老夫也不好問。」
「張五娘一家子的遭遇,讓郎君思索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誌向。」
「割據一方,治理北疆?」
「不。」
「那是什麼?」
「郎君沒明說,但老夫聽出了些東西。
是,天下!」
……
張林星是越王留在長安的管事之一。
越王遠在南疆,最擔心的便是消息不靈通。而張林星的任務就是打探消息,辨別消息的真偽,及時傳送到南疆越王的手中。
「宋希。」
吃了午飯後,張林星想打個盹,可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令人去請示皇後。
「管事。」
宋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