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皇帝以此為由拿下他,外界會高呼陛下聖明。
衛王就是一顆棋子,利用完了,皇帝會弄死他,或是新帝會弄死他。
這便是個為王前驅的貨色!
但現在這個貨色要有孩子了。
若這一胎是兒子,衛王奪嫡將會理直氣壯。
沒兒子,你說話腰杆都不硬。
沒兒子,大夥兒看你就像是看傻缺。
而且,有了兒子的衛王,不會甘心做皇帝的棋子。
所以,皇帝出手了。
陳芝。
別人不知曉,韓石頭卻瞭若指掌。
「嗬嗬!」
韓石頭笑了笑,帶著陳芝出宮。
到了小巷子外麵,韓石頭吩咐道:「就咱和陳醫官去,你等在外等候。」
一個內侍說道:「韓少監,那些藥材……」
皇帝還賞賜了些藥材。
韓石頭說道:「不必了。」
衛王不會收,到時候大家丟人。
他和陳芝到了黃家外麵。
韓石頭看看牌匾,「黃家鐵匠鋪。」
若是換個字,想來會更有趣。
韓石頭叩門。
腳步聲傳來,門開,衛王看了二人一眼,「何事?」
韓石頭笑了笑,「陛下聽聞黃氏要生產,令咱來看看,這位……陳醫官。」
說話時,韓石頭指指陳芝。
二人進去。
院子打理的不錯,很整潔。
衛王看了韓石頭一眼,「阿耶什麼意思?」
韓石頭愕然,「陛下隻是關切罷了。」
關切……這個詞用的妙啊!
衛王想到了當年皇帝和兒媳婦梁氏之間的勾搭。最開始,太子發現後怒不可遏,忘乎所以去問自己的父親,昨夜梁氏為何在你那裡?
皇帝的回答就是:關切!
衛王眸子微微一冷,盯住了陳醫官。
裡麵傳來了黃大妹的喊聲,「二哥,別擔心,不疼!」
這個不省心的……衛王的臉頰顫抖了一下,說道:「家小,待不下那麼多人,醫者本王已經請了,回吧!」
陳芝愕然,「老夫……」
「滾!」
陳芝不知曉自己哪裡犯了衛王,任務沒完成就被攆了出去。
韓石頭又詢問了一番,知曉沒什麼錯漏後,就告辭了。
走出黃家鐵匠鋪,回頭看一眼牌匾。
韓石頭輕聲道:「要生個兒子才好啊!熱鬨!」
黃大妹的樂觀沒多久就消散了。
疼痛來襲,她咬著嘴唇低聲呻吟。
外麵,衛王在來回踱步。
醫者在屋簷下站著,勸道:「才將開始呢!無需擔心。」
衛王搖頭,繼續走。
黃大妹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產婆的聲音也有些嚴厲。
「用力!」
漸漸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衛王的額頭上多了汗漬。
此生,他從未如此緊張過。
他想到了自己被下的毒。
那毒能毀滅生機,普通人壓根就沒聽聞過。
衛王一開始並不知曉,直至成親許久都沒孩子,才去尋醫問藥。
幾番周轉,一個老修士才發現了他的問題。
治不了!
衛王的性子孤傲,心想本王偏生不信。
於是他努力耕耘,終於,衛王妃有孕了。
這都不是事。
可那個孩子的腦子有問題。
衛王依舊沒絕望。
他在琢磨著如何祛除毒素,可琢磨了幾年,依舊無果。
人生漫漫,人生茫茫。
他有些茫然。
直至進了那個小巷子。
遇到了那個少女。
休!
少女和自家叔父爭執,竟然劈手就是一把鐵屑。
潑辣。
直接。
和衛王以往接觸的女子都不同。
沒有一點遮掩的黃大妹,就這麼進入了他的生活。
第一次打鐵,衛王不懂,就把內息調動了起來
隨即,內息漸漸變化,在肌肉的顫動中,內息竟然越發細微了。
他心中一動,驅使內息,試探著往那些被毒素侵襲的細微經脈中去。
從此,他的世界就變了。
生機盎然。
產婆出來了,和醫者滴咕了一番。
然後過來,低聲道:「孩子有些大,不是說不好,隻是……咱們這一行,總得要有個準備不是。
奴問問郎君,這大人和孩子……若是有些不妥,保誰?」
衛王抬頭。
額頭上的汗水順著往下流淌。
他抹了一把臉。
醫者看了產婆一眼,「這等事就是個準備,並非出了問題,郎君無需擔憂。」
產婆點頭。「是啊!是啊!」
大人,還是孩子。
奪嫡歷來都是不成即死。
要麼你別摻和。
要摻和,就準備兩樣東西。
龍袍和棺材。
成功,龍袍加身。
失敗。
一杯毒酒,或是一匹綢緞。
是鴆殺還是吊死,要看成功者的心情。
當初,孝敬皇帝就是被鴆殺。
衛王已經摻和進來了。
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不成即死!
沒有兒子,就沒有人願意依附他。
所以,從回到長安到現在,衛王依舊是單打獨鬥。
如今有一群官員和他走得很近,但衛王心知肚明,這隻是借勢。那些人借著他的手,為自己的利益發聲。抱團取暖,對抗楊鬆成。
有了兒子就不同了。
他有了繼承人。
奪嫡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狩獵。
而有兒子,便是入場券。
產婆和醫者相對一視。
都微微搖頭。
在這個盲婚啞嫁的時代,許多時候,女人隻是一個工具。
生孩子的工具。
他們見慣了那些人家一臉痛苦糾結的模樣,然後低聲說道:「保孩子。」
女人沒了還能找。
但孩子,卻不一定。
衛王抬頭。
「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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