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元登基後,建雲觀幾乎成了大唐第一門派,觀主常聖隱隱成了方外領袖。
當然,這裡說的是地位。
隨之而來的便是大量的土地,以及人口。原先專心修行的弟子們,也化身為管事,管理著那龐大的收益。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龐大的勢力,以及對朝堂的影響力,哪怕世家門閥,對建雲觀也得給幾分麵子。
但沒想到的是,在北疆,就有那麼一個人,一巴掌把建雲觀所謂的麵子給抽到了地上,還踩上幾腳。
我說它是,那麼,它就是!
說這話的時候,楊玄單手仗刀,目光輕蔑。
來,你咆孝一個看看。
下一刻,橫刀斷頭。
李正咬著牙,低下頭。
眼前的是北疆之主,按照建雲觀內部的分析,大唐國祚少說還得有幾百年,楊玄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反。
所以,他這位皇族兼建雲觀使者到了北疆,楊玄不敢如何。
但,此刻李正知曉,所有人都猜錯了楊玄的膽子。
這人就如同是一頭猛虎,但凡感受到了威脅,不管你是誰,他都敢一嘴撕咬下去。
皇帝呢?
李正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帶走!」
楊玄擺擺手。
殺李正沒什麼意義,按照先前的分析,此人和常聖之間的關係很是微妙。明著是一夥人,暗地裡互相拆台。
所以,楊玄準備關李正幾日,再把他趕出北疆。
赫連燕喊道:「按照名冊,抓人,抄家!」
豪強們麵色慘白,有人喊道:「楊副使饒命!」
楊玄走了過來,豪強喘息著,討好的笑了笑。但眼底卻有些陰冷。
這是慣性,在他們的眼中,楊玄就是個流星般崛起的鄉下小子。這等人他們見多了,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焉。
他折騰不了幾年。
「我給過你等機會。上一次,我隻是壓下了糧價,並未出手。
當時我在想,這是一次敲打,一次告戒。
想來你等該知曉輕重緩急,知曉顧全大局。
可如今看來,我錯了。
在你等的眼中,所謂的大局便是你等的私慾。
此次,我依舊給了你等機會。流民在嗷嗷待哺,連乞丐都捐出了自己乞討而來的餅子,而你等,卻在家中喝著美酒,吃著美食,看熱鬨。
好吧!看熱鬨也不打緊,竟然有人在流民中傳遞消息,說什麼北疆即將斷糧,隨後將會趕走你等……」
「不!」一個豪強絕望的喊道:「楊副使,不,老夫錯了!」
「觀望沒錯,畢竟,每個人選擇不同。我不是神靈,沒法乾涉。」楊玄招手。
「帶了來!」
幾個鼻青臉腫的大漢被帶了過來。
「楊副使饒命!」
「這些人第一日傳話就被抓住了,我依舊沒動手。我在想,若是誰能幡然醒悟,打開自家糧倉,熬煮些麵湖給那些同為大唐人的流民充飢,那麼,我會既往不咎。」
楊玄搖頭,「可我等啊等,等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建雲觀的人來了,他們來作甚?來勾搭你等。想看著我北疆被旱災擊垮。
隨後你等在北疆內部掀起波瀾,配合長安,配合北遼人徹底摧毀我北疆。
是可忍,孰不可忍!來人!」
「在!」
烏達帶著護衛們上前。
「主人!」
楊玄指著這幾個豪強,「殺了,把人頭懸於各家大門之外。他們想要關耀門楣,那麼,就懸頭於門楣之上,看看自家的下場!」
「楊副使,老夫願意捐出家中的糧食啊!」
楊玄微笑,「後悔了?」
豪強們瘋狂點頭。
「悔了!」
「老夫發誓,此後楊副使指哪老夫就去哪,但凡走錯半步,一家子死無葬身之地。」
「楊副使饒命啊!老夫回頭就捐獻家產。老夫有一女,年方十五,願獻給楊副使。老夫,悔了呀!」
楊玄搖搖頭,「晚了!」
刀光閃過,人頭滾落地上。
臉上還帶著驚愕的神色。
一個豪強掙紮著罵道:「楊狗,老夫詛咒你不得好死!神靈在上,降下雷霆劈死這個畜生吧!」
烏達過來,舉刀。
嗖!
人頭滾落。
周圍安靜的嚇人。
孫賢和林淺站在一起,隻覺得手腳冰涼。
「他……他動手了!」
孫賢喃喃的道:「他瘋了,他瘋了!」
林淺哆嗦著,「幸好咱們沒和李正交往,那人就是個掃把星,走,趕緊走!」
大車一輛輛的往糧倉那邊去,耶律書來了,卻不敢拋頭露麵。
等看到楊玄被簇擁著進了節度使府,他這才來求見。
隨從見他微微彎腰,和先前的意氣風發截然不同,就問道:「阿郎這是何故?」
「老夫一直有些自傲,覺著此次糧荒多虧了老夫。可老夫錯了。那些豪強家中的糧食多不勝數,他隻需殺一批豪強就能解決此事。」
「沒罪名呢!」
「他說建雲觀是歪門邪道,並以此為由殺了那些豪強。你覺著,這是罪名?」
耶律書是真的怕了,「他說是,那必須是!明白?」
「那咱們回吧!回大遼去!」
「大遼能給老夫做官?」
耶律書冷冷的道:「不能!老夫說過,誰給老夫官做,誰讓老夫掙更多的錢,那他便是老夫的耶娘!」
有錢,便是爹!
有奶,就是娘!
這等人的心思被楊玄把的穩穩的。
見到楊玄時,他正在喝茶。
和前麵的殺氣騰騰不同,此刻的他看著就像是個沒事兒閒坐的年輕人。
可偶一挑眉,就令耶律書心中一凜,趕緊跪下,「見過主人。」
「路不好走?」
楊玄澹澹問道。
「好走,好走!」耶律書說道。
「我知道不好走。」楊玄拿著水杯,輕啜一口,愜意的道:「一路上要避開大道,隻能走偏僻之地,遇到深坑還得繞路,遇到不平之地還得減緩……
遇到斥候還得小心應付,乃至於收買,甚至是……殺了。」
楊玄指指耶律書,「這一路,不易!」
耶律書本以為是敲打,沒想到卻是貼心貼肺的安撫,他不禁嚎啕大哭,「主人啊!」
他跪在那裡,哭的涕淚橫流。
來到桃縣時,他躊躇滿誌,覺得自己就是北疆和楊玄的大救星。可當看到那浩蕩的車隊時,他傻眼了。
原來,沒有老夫的走私,北疆也能度過這個難關。
躊躇滿誌被一巴掌扇沒了。
剩下的都是惶然和懼怕。
他抬頭看著楊玄,那眼神中充斥著敬畏之色。
他,怕了!
「哎!」
楊玄過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