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斯文到了,來不及洗去風塵,就去求見老板。【Google搜索.com】
「見過國公。」
甄斯文行禮,抬頭,情真意切的道:「國公,瘦了。」
「是嗎?」
楊玄摸摸臉,心想,晚上回去是不是令廚子做些大補的食物補補。
但想到昨日起床流鼻血,他有些擔心會補出問題來。
「對麵北遼人如何?」
楊玄一直在關注著北遼的反應,雖說錦衣衛和斥候不斷送來消息,但他更想從將領的視角了解那一切。
甄斯文說道:「國公當初退兵後,對麵泰州依舊警惕,斥候不斷。
當時下官以為林駿隻是暫時駐紮,沒想到,一直到現在,他依舊沒動窩。
下官令人想法子潛入,打聽了一番。
原來,當初泰州擔心國公順勢攻打,便極力挽留林駿。可刺史隨即跌倒不起,林駿隻能留下。
隻是沒想到,那位刺史一直不起,林駿幾度想走,卻被泰州官員挽留……甚至有人跪地嚎啕大哭,說林駿若是走了,泰州必然會淪陷。」
「此事,有趣了啊!」韓紀撫須,「林駿到,刺史倒。老夫歷來是最不信什麼巧合的。林駿手握潭州,若是拿下泰州,南地便是他為尊。」
陰謀論的大門一旦打開,思路就如尿崩。
「我一直很好奇,林駿為何卡在那個時候發動突襲,若是早一些,說實話,我也不敢用三千騎去攔截他。」
「郎君,老夫以為,他是想坐視內州淪陷,如此,才有藉口留在泰州。」
楊玄覺得韓紀做謀士屈才了,應當去做陰謀家。
但,仔細一想,竟然找不到邏輯漏洞。
一番話,就把林駿的那番舉動剖析的清清楚楚的。
「若是如此,此人手段了得!」
楊玄從不輕視自己的對手,更不會輕視林雅放出來坐鎮潭州的侄兒。
「林駿在此期間的舉措有哪些?」楊玄問道。
「修葺城池,操練軍隊,另外,有一批糧食到了,林駿儘數發放給百姓,泰州上下歡聲雷動。」
楊玄抬頭,和韓紀相對一視。
「這是收買人心!」韓紀說道。
「我確信,林駿定然是不走了。」
處置政事傷神,故而每日都有一碟子點心送上。這點心是節度使府廚房做的,雖說算不得美味,但卻實在。
楊玄拿了一枚點心緩緩送進嘴裡,「林雅這是在謀劃什麼?南地是重要,可掌控南地,便直麵我北疆,他覺著,自己能贏?」
「他原先弄了肖宏德來執掌內州,赫連春順勢答應,老夫以為,這是禍水東引。」
楊玄突然搖頭,「據聞,肖宏德背叛了林雅,我在想,這是不是林駿坐視內州淪陷的緣由。隨後奪取泰州,有些勉強,由此可以看出,林雅一直在謀取南地。他要南地作甚?」
韓紀搖頭。
韓造反也有算計不到的時候,令楊玄不禁一笑,「斯文先去歇息,正好此次到的人不少,晚間設宴,一起聚聚。」
甄斯文告退,楊玄也準備回去了。
周寧的產期越來越近,最近楊玄沒事兒很少離開桃縣縣城。
「我先回去看看。」
韓紀笑道:「希望是個小郎君。」
老板的兒子越多越好啊!
「兒子多了,以後有的頭疼。」楊玄想到了李泌,赫連峰,父子之間在權力的誘惑下反目成仇。
「郎君!」
王老二在外麵等候。
「沒去牢中?」楊玄問道。
「那個鳥天使來了,我便沒去。」
「嗯!」
老二雖說貪玩,但遇到大事從不含糊。
「郎君,可要我摸進去,弄了天使?」王老二一臉期冀。
「會被人察覺。」
「老賊有主意。」
「哦!」
老賊衝著王老二抹脖子威脅,王老二卻沒看到,「老賊說,江湖上有一種藥,號稱能讓男人變成花癡。隻需給那田心來一點,外麵丟幾個女妓,保證田心醜態百出。」
「醜態百出的天使,自然無顏留下,對吧!」
「是啊是啊!」
「然後,天下人都會說北疆用下三濫的手段逼走了天使。」
「說是江湖人乾的就是了。」
「這等愚蠢的主意,不該是你想出來的。」
王老二撓撓頭,「我見郎君不高興,就說出來哄哄郎君。」
楊玄看了老賊一眼,「兩個棒槌,各自回家歇息。」
他不是不高興,而是在琢磨李泌這個人。
剛開始,楊玄覺得李泌是個陰謀家。
現在,他覺得陰謀家也是分等級的。而李泌就站在山巔,俯瞰著那些後輩小子。
回到家,楊玄先去看了產房。
「每日都要通風,不可悶著。」
「是!」
管大娘緊緊跟著,笑的很是歡喜。
這是郎君對娘子的重視啊!
可不是那些妖艷賤貨能有的待遇。
比如說,那個寡婦。
「見過郎君!」
寡婦珞回來了,身份卻有些尷尬。
她原先是楊家的侍女,現在卻成了自由身。
你說你一個自由身的女子進楊家作甚?
周寧沒吭氣,管大娘嘀咕了一番,也偃旗息鼓。
怡娘一番話定下基調:絕色,也是一種罪過。
這話內涵豐富:絕色女子,唯有郎君才能享用。
沒錯,在怡娘的眼中,除去正宮娘子周寧之外,其他女人都是自己小郎君的玩物。
這話,狠。
但吳珞卻鬆了一口氣。
她此次回家,算是知曉了自己的處境。
吳二順說:伱這等姿色丟在鄉間,便是自尋死路。
她以前不懂,那是因為吳氏當年也算是地方豪強,有能力遮蔽那些覬覦的目光。現在的吳氏,隻是桃縣一介農戶。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嗯!」楊玄頷首,覺得家裡有個絕色美人,也挺賞心悅目的。
「吳娘子,娘子讓你去幫忙看帳簿。」
花紅來了。
「是。」
吳珞抬眸看了楊玄一眼,眼波平靜,卻格外動人。
怡娘走到了楊玄身側,看著吳珞過去,說道:「她現在就有些客卿的意思,娘子最近拉她幫忙,這也是未雨綢繆之意,郎君無需管。」
我幫你看著後院呢!
安心去做事!
「您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老婆要拉幾個幫手,楊玄就當沒看到。
當晚,楊玄在節度使府宴請了桃縣文武。
「沒說什麼露骨的話?」
田心坐在炭爐邊上,看著泥壺的嘴在冒著熱氣,伸手在熱氣上方輕輕擺動。
來稟告的隨從說道:「隻是說了些往事,又說了些今年春耕之事,言談間,把春耕當做是當下頭等大事。」
「勸耕,勸學,此乃地方官兩大政績來源。不過,楊玄既然執掌北疆,無視長安,跋扈非常,自然不會做樣。咱看啊!他是真把農桑當做是頭等大事了。」
田心的手輕輕在水氣上擺動,眸色沉凝,「明日宣讀旨意。」
廖筍點頭,「明日,若是順遂,你我怕是出不了北疆。」
田心微笑,「出了皇宮,咱就沒想著能活著回去。
知曉嗎老廖,咱那個侄兒讀書上進,去歲就到了長安。咱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不敢用女子去侍候,就怕他血氣方剛……
這不,出發前,上麵和咱說了,咱那侄子,今年春閨是必過的。老田家,總算是要出一個官了,咱就算是死在北疆,也值當。
到了地底下,也能與耶娘交代了。咱,沒辜負他們的養育之恩。」
廖筍默然。
「陛下對咱不薄。這人吶!有來就得有往。」
「是。」廖筍點頭,「若是明日鬨起來了,要不,咱留下,田謁者趁勢回去!」
「你想要什麼?」田心問道。
廖筍默然良久,說道:「咱當年有個青梅竹馬,說是一直等著咱,咱心中不安,卻又奢望著有人在牽掛著自己。如今想來,太無恥了些。
就請田謁者把咱那些錢財,以及宮中賞賜儘數送與她。告訴她,咱,走了。走之前,一直掛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