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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天使來了。【,無錯章節閱讀】」
楊家的後院,雖說女人不乾政,但並不妨礙她們把外麵的事兒當做是談資。
章四娘和人在滴咕。
「這是來者不善呢!」
「不是說封賞嗎?」
「長安恨不能發大軍征伐郎君,怎肯封賞?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那郎君怎麼辦?」
二人大眼瞪小眼。
一旁,吳珞在給富貴治療。
富貴野得很,昨日出家門,和外麵的狗打了一架,回家後得瑟的跑到豹子的身前轉悠,顯擺自己小腿上的傷口。
吳珞看完帳簿,找到了三處錯誤,見到富貴的傷口後,就和周寧要了傷藥。
敷藥後,吳珞用手絹在傷口外纏上,最後打一個漂亮的結。
抬頭,章四娘和另一個侍女在看著她。
「吳娘子,你覺著郎君會如何?」
那位郎君的手段吳珞早有體會,從突襲金山城,掠走了她。到破內州,到含笑看著她歸家……仿佛不知曉自己這等絕色女子歸家後的處境。
然後,他依舊平靜的看著她歸來。
隻是哦了一聲。
就像是一條惡龍,看著食物自動跑到了自己的嘴邊,還收著爪子,仿佛是個好人。
吳珞拍拍富貴的頭頂。
「期待!」
……
太平原先是個流放地,一直被視為罪惡之城,備受歧視。
但隨後太平在楊玄的治理下完成了逆襲。
每年太平繳納的賦稅能碾壓桃縣。
每年太平生產出來的東西,能令桃縣垂涎欲滴。
但桃縣有著自己的驕傲。
我們是北疆政治中心。
桃縣的百姓政治敏感度不是太平能比的。
文官跪下。
武將跪下。
高聲宣誓效忠皇帝。
千年以來,中原歷任帝王都以禮儀,以孝義治天下。
不管別人信不信,他們自己信了。
這一切,隱藏著一個詞:階層!
帝王將相,世家門閥,權貴宗室,豪強士紳。
這是階層。
至於百姓,不入流。
無數年的灌輸,讓百姓把這一套當做是真理。
帝王高居雲端,乃是神靈。
神靈委託文武官員治理天下。
這是一個垂直的管理機製。
所有的一切,都在塑造一個概念。
——帝王,至高無上!
帝王便是神靈!
麵對神靈,普通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跪下,虔誠的臣服。
從黃春輝開始,北疆和長安的關係就有些疏離,但無損帝王威嚴。
到了楊玄統禦北疆後,北疆和長安的關係急轉直下。
說一聲形同於對手毫不為過。
長安的打壓也無所不用其極,最狠的一招:切斷錢糧供給也用上了。
這一招,雖然逼的楊玄冒著和北遼全麵開戰的風險去攻打內州和潭州,但也同時逼的北疆軍民第一次認真思索皇帝這個生物存在的必要性。
斷掉錢糧,這是想餓死我們?
民以食為天,誰讓我吃飽飯,誰便是老大。
誰特麼的想餓死我,管球你什麼帝王將相,快餓死了,耶耶就弄死你。
這一招,堪稱是七傷拳,傷人傷己。
權術手段令楊玄都為之忌憚不已的李泌,不是蠢,而是他的眼中壓根就沒有百姓這個階層的存在。
百姓在他的眼中就是個數字,為他創造財富的工具人。
於是,等他發現北疆軍民對自己,對長安的態度不對後,先是震怒。
那些庶民也敢蔑視朕?
就像是一頭龍發現有螻蟻敢於衝著自己咆孝一樣,皇帝怒不可遏。
他想無視,等掌控北疆後,再出手懲治。
但鏡台的消息不斷傳來。
事兒!
不對!
北疆軍民對楊玄的認同感越來越強烈。
那個逆賊在北疆的統治根基越來越牢固。
皇帝終於認識到,自己錯了。
錯了不打緊,還能逆轉。
施恩沒卵用,關鍵是他舍不得拿錢糧送給北疆,這近乎於資敵。
施恩不行,那麼,就隻能震懾!
可怎麼震懾?
大軍壓境?
得了吧!
此刻楊玄剛拿下內州,北疆軍士氣正旺,出兵,理由何在?
名正言順,這個道理帝王領悟的最深。
帝王的威嚴來自於權力。
權力分解開來,能對北疆產生影響的,便是封官。
當然,這隻是個程序。
楊玄若是不買帳,這個程序便不管用。
宣讀旨意,加封官員。
隨後離去。
這是來北疆的藉口,而目的,是拉攏豪強,拉攏魯縣趙氏。
所有人,包括楊玄都覺得這是田心的任務。
但豪強在楊玄的打擊之下變成了牆頭草,除非看到真實的希望,否則他們寧可躲在家中咒罵楊玄,也不肯出來為皇帝站隊背書。
至於魯縣趙氏,田心才走,就傳出了趙贇身體不適,最近不見客的消息。
這是姿態:見田心是不得已,老夫不想為皇帝背書。
田心碰了滿頭灰。
桃縣不少人都在嘲笑天使的不自量力。
此刻,那些嘲笑都變成了驚愕。
赫連燕和韓紀站在斜對麵,兩個在北疆官方體係中沒有留名的人,也驚愕了一瞬。
「曾凡提拔為縣令,這是郎君親手定下的。郎君還說,曾凡在地方行事勤勉,且有些手段,若是栽培一番,以後也能為一地刺史。」
韓紀搖頭,「管禾在征伐內州一戰中,身先士卒,悍勇無匹,郎君親自見了他,誇讚他為北疆虎賁。」
赫連燕狐媚的臉上多了紅暈,冷笑道:「好一個曾凡,好一個管禾!捷隆!」
「指揮使!」
「升遷之前,我錦衣衛查過此二人的底細,誰查的,先拿下,等候甄別。」
「是!」
「赫連榮!」
「在!」
「你親自帶隊,去查此二人的底細,哪怕把桃縣翻個個,也得查清楚了。」
「是!」
這是錦衣衛的恥辱!
但,此刻的麻煩,不小。
「此二人敢在這等時候反叛,要麼是有把柄落在了長安的手中,要麼,便是多年前別人的暗子。別忘了,鏡台可是你們的老對頭,且在北疆耕耘多年,人脈更廣。」
韓紀搖頭,「一文一武突然宣誓效忠,這是逼迫其他人站隊。」
「人皆畏懼皇權。」赫連燕說道:「隻需再有數人出來,剩下的人,多半會心中忐忑,隨後心神不定……」
「接著,就會生出二心!」
韓紀微笑,「其實,這也是好事,能看出誰對郎君忠心耿耿。」
「郎君說過,人心,經不起試探。故而他也很少去試探誰。」赫連燕反駁。
韓紀點頭,「田心整日奔走,拉攏豪強不遺餘力,如今看來,這是做戲。今日雷霆一擊,便是要為皇帝張目,更是要令北疆軍民知曉長安的威嚴。威嚴,從來都是壓製百姓的不二法門。而背後,便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服從!」
「我可以尋機出手!」
赫連燕美眸中多了殺機。
「無需!」
「為何?」
「那是主公,不請示就出手,你以為自己是楊鬆成,還是貴妃?」
「你尖刻的模樣,像極了市井婦人。」
「老夫當你是誇獎。」
「可郎君沒動。」
「一條龍看到麾下有人背叛,他是該立時暴怒,還是該再看看?」
「看什麼?」
「看看,還有誰!」
田心手握旨意,肅然站在那裡。
身後隨行的人,每個人都昂首挺胸。
目光炯炯。
威嚴,油然而生。
田心看到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