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9章 這一戰,必勝
陳路雖說是阿息保新晉收的智囊,可卻比不過德濟等人,宿營的帳篷遠離了中央。他猛地從被褥上坐起來,腦袋暈沉了一下。
「哪來的聲音?」
「有奸細!」
陳路披上衣裳衝了出去。
就見外麵許多一臉茫然的將士在東張西望。
「人在何處?」
遠方,聲音依舊源源不斷傳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左翼突襲!」
「準備縱火,燒死這群舍古狗娘養啊的!」
「抓到阿息保了!」
「萬勝!」
「萬勝!」
大營外圍開始騷動,那些舍古人慌亂叫喊,或是四處亂跑。
中軍也被波及了,德濟痛心小兒子的戰死,一直沒睡,第一個發現不對勁。
他走出帳篷,隱隱約約聽到遠方有一個宏大的聲音在說些什麼。
騷動從邊緣蔓延過來,中軍將士也紛紛跑出來。
阿息保被人簇擁著過來,「去查探!」
幾個將領急匆匆的跑來。
「大王,大營外有數十北疆軍,已經被咱們驅走了。」
「數十人就能發出這等響動?」阿息保冷冷的看著麾下將領,「無能!」
是啊!
這等宏大的聲音,沒個幾百上千大嗓門整齊劃一的呼喊,壓根就不可能。
這更像是推卸責任的理由。
幾個將領羞愧的低下頭。
這時後營有人來稟告。
「大王,後營騷動!」
這時侍衛牽來了阿息保等人的馬,阿息保上馬,「去看看。」
趕到後營時,就見那些將士已經穿戴完畢,手握兵器列陣,正在等候出擊的命令。
外麵的聲音很是清晰。
「……北遼兄弟們,別為凶殘的舍古人賣命啦!」
「舍古人每到一處,就肆意殺戮。多少北遼百姓慘死在他們的手中?」
「想想那些死在舍古人手中的親人朋友,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明日決戰,但凡陣前倒戈的,官升三級,賞賜舍古人奴隸一人。」
「陣前斬殺舍古將領的,賞良田五百畝,三千錢!」
「斬斷了中軍大旗,你將會獲得國公他老人家的親切接見。」
「若是你能殺了阿息保,好兄弟,伱將成為北疆功臣。阿息保的妻女都是你的了!」
「為錢生,為錢死,為錢奔忙一輩子。想發財嗎?倒戈一擊吧!」
後營營門打開,一股騎兵羞惱的衝了出去。
「小喇叭停止廣播啦!咱們明天見!」
撤!
百餘軍士把土喇叭一收,策馬就逃。
今夜,舍古大營無眠。
既然沒人睡得著,乾脆來議事。
大帳內,一個將領怒斥,「太陰毒了,楊狗果然是個卑鄙小人!」
這是舍古將領。
降將站在另一側。
咱們去襲擾北疆軍大營就不卑鄙?
降將們腹誹著。
同時,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回蕩。
倒戈一擊,不但既往不咎,還能立功受賞?
大遼沒了。
這也是降將們心甘情願為舍古人效命的原因之一。
可若是去北疆呢?
那位秦國公對自己的敵人格外凶殘,但對自己人卻分外親切。
赫連榮是降將,可卻成為了楊玄的心腹。
赫連燕那個北遼宗室女,更是成為了楊玄的左膀右臂。
那麼,我們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
眾人看向阿息保。
阿息保默然。
德濟擺擺手,眾人告退。
腳步聲遠去。
阿息保悠悠的道:「德濟。」
「大王!」
剛經歷了喪子之痛的德濟坐下。
「這一戰,說實話,我並無絕對把握。」
燭光照在阿息保的身上,身後的帳篷上多了個影子。
「大王,沒有誰有把握。對麵的楊玄也是如此。」
「這一戰,將會決定北方的主人。」阿息保腰背筆直,「勝,我們將成為北地之王。敗,我們將會淪為野人。不,是想做野人而不得。」
「大王安心!」德濟說道:「我們有接近八萬人馬,對麵最多七萬。」
「方才你可看到了北遼降將們的模樣?」阿息保冷冷的道:「有人起了別的心思。」
「先前大營外的一番話,還是對他們影響不小。」德濟苦笑。
「林殊在側翼遊弋,我對他寄望頗高。」阿息保說道:「有人說楊玄此戰表現的頗為低沉,可我知曉,他這是在蓄力。」
德濟說道:「他有些保守。」
「不是保守。」阿息保說道:「你可曾發現,咱們從鎮北城出兵時,軍中士氣高昂。將士們仿佛一拳能把蒼穹擊穿。可現在呢?」
「士氣有些低迷。」
德濟猛的一驚,「阿息保,老夫想到了一句話。」
「我也想到了。」
阿息保幽幽的道:「北遼有人收集了楊玄的話,分為詩詞集與兵法。詩詞我不屑一顧,但兵法當初曾看了看。其中一段話我不以為然,此刻,卻追悔莫及。那段話……」
德濟背誦道:「夫戰,勇氣也……」
……
「夫戰,勇氣也!」
淩晨,大帳內,楊玄負手踱步,從容吟誦著。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薑鶴兒在收拾被辱,聞言說道:「國公,舍古人很凶悍呢!」
「可有猛虎凶悍?」楊玄笑著問道。
「哪有!」薑鶴兒把被褥捲起來。
「人不及獸類凶悍,卻能統治這個世間,便是因為人會思考。思考後,人類發明了工具,用工具去獵殺虎狼,去耕種,去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