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威哭喪著臉,連磕三個響頭,額頭都出血了,說道:「大王,臣罪該萬死。臣得知有武平有一夥潛入城中作亂,他們就聚在郡馬的那棟屋舍。臣是去拿賊的,哪裡知道是郡馬?真要知道是郡馬,給臣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啊!臣不否認與郡馬有過嫌隙,可遠不到將自己賠進去的地步。」
高保融凝重的看著李景威,問道:「你說的五溪賊人可有此事?」
李彥瑋作揖道:「卻有此事,老臣亦得到相應的消息。目前還不知與武平是否有關係。」
高保融以手扶額,心如亂麻。
現在高保勖不在身旁,九年未插手軍政的他,漸漸應付不了這種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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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水陸四通八達,號稱七省通衢。
南平與大周又是從屬關係,兩地間並不設防,趙普沿著襄水北上,不過半日,抵達了襄州。
在襄州的一處宅邸中見到了自己的上司。
「見過先生!」
趙普表現的很是激動,大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羅幼度心底暗笑,想著歷史上趙普朝夕侍奉藥餌給趙弘殷當了一個多月的「兒子」,也虧得這傢夥自身的韜略過硬,但凡水平差一點,這貨十有八九會給編入佞臣傳。
「好了,將江陵的事情與我好好說說。」
趙普當即將設計李景威、魏璘兩人的情況細說,尤其是李景威的反常說的極為細致,同時也將自己的懷疑一併說出。
羅幼度聽的很仔細,並沒有出聲打斷,而是讓他說完,方才在幾個細節處詢問一二。
「你的懷疑很有道理,不隻是你,我也有同樣的想法。這個李景威,肯定有鬼,另有它圖。」
羅幼度給予了趙普肯定的答覆。
趙普忙道:「能與先生思慮一處,屬下萬分榮幸。」
羅幼度怎麼覺得有點想自己跟郭榮時候的情形,略有尷尬,笑道:「看來不隻是我們在圖謀南平,還有別人動了相同的心思。想來也是,太平能夠粉飾一切隱患。這在大周的庇佑下,南平相安無事九年。這並非他們的製度多好,多高明,而是有人擋在他前麵。現今失去保護傘,各種內憂外患自然逐一顯現。」
羅幼度捧起茶杯,吹了吹上茶湯,看著金黃色的波紋,說道:「猜一猜,這個幕後之人是誰?」
趙普想了想,作揖道:「屬下猜不出來。」
羅幼度笑著問道:「你會謀反嘛?」
趙普臉色瞬間白了,嚇得直接跪伏於地,哆哆嗦嗦的道:「先先先生,這這話……」
羅幼度見趙普反應這麼大,笑道:「不與你開玩笑了。」
趙普摸著額上的汗水道:「先生,這玩笑真開不得。」
羅幼度道:「計劃不變,幫我約見孫光憲。另外你們留心一下高從義跟李彥瑋,看看他們之間有沒有往來。」
趙普驚疑道:「先生懷疑高從義?」
高從義是高保融的堂叔,負責統帥南平禁軍。
羅幼度笑了笑,沒有說話。
趙普知道了答案,告辭離去了。
羅幼度看著趙普走出屋子,對著一旁的張瓊說道:「張兄弟,你說唐太宗李世民一開始打天下的時候有沒有跟他哥哥搶太子的意思?」
張瓊一臉懵逼。
羅幼度又笑了笑。
他個人認為是沒有的。
李世民為大唐打天下的時候,那是什麼性格,性烈如火小秦王,懟天懟地懟空氣,哪有半點城府政治手段。
廟堂上的大臣,老爹李淵的後宮,給他得罪了一個遍。
這個大臣,那個大臣都在告李世民的狀,說他會反。
長孫皇後一直在後方給自己的丈夫擦屁股。
他真有心搶太子,會這麼亂來?
李世民怎麼可能沒有城府政治手段?
隻是沒有那個野心,不屑不願去經營。
直到虎牢之戰,一戰擒兩王,受封天策上將,位在諸王之上的時候,李世民舉目四顧發現天下離自己這麼近,這才滋生了野心,經營自己的勢力。
沒有人是天生的反胚。
大多人是到了那一步,掌握了那個權力,野心也就自然而然的滋生起來了。
羅幼度對於這點,深有感觸。
同樣的道理,小小的南平誰擁有滋生野心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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