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銘者或歌功頌德或申明鑒戒永誌不忘(1 / 2)







沒有像後世的和電視劇裏麵,說孩子一出生就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最起碼朱瞻壑沒有,他隻是覺得心裏有些異樣。

與其說是血脈相連,倒不如說是第一次正式麵對父親這個角色時的無措,是一種很新奇,也很怪異的感覺。

“怎麽樣?”吳王妃滿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當爹了,有什麽感覺?”

“感覺?”朱瞻壑抱著孩子,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捧著個地雷。

“還行……吧……”

“行了行了,在這一點上你是一點兒都不像你爹。”吳王妃臉上的慈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沒好氣的白眼。

“當年你出生的時候你爹和你一樣都是在戰場上,但是你爹和你不一樣,他下了戰場就跟擺弄刀劍似的抱著你就玩兒,你倒好……”

說著,吳王妃給了父子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怕什麽?這是你的孩子!看你這樣子,像是捧著什麽能要人命的東西似的。”

……

朱瞻壑很是無辜地聳了聳肩:“這不是沒經驗嘛,我哪裏經曆過這個?”

“去去去!一邊兒去!”

眼看著孩子已經因為朱瞻壑抱的姿勢不對而開始扭動,吳王妃就知道孩子是要哭了,趕緊把朱瞻壑推到一邊,把孩子搶了過來。

“行了行了,這事兒就交給你娘吧,你還是想想孩子的名字吧。”

朱高煦也是覺得自己兒子的樣子有些好笑,拉著兒子坐了下來。

“名字啊……”朱瞻壑隨著父親的力道坐了下來,看著麵前的茶杯,若有所思。

“對啊,名字。”朱高煦點了點頭。

“本來我是想著給起一個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咱們爺倆兒的思想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到底是你的孩子,對他有什麽樣的期望什麽樣的展望那都是你的事情,這方麵我不如你。”

“所以啊,這名字還是交給你來起吧。”

朱瞻壑也沒有抬頭,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麵前的茶杯,似乎是被茶杯給吸引了。

朱家起名字,說好起也好起,說不好起也不好起。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早就定下了朱家後世兒孫取名字的規律,比如當初的太子朱標一脈是“允文遵祖訓、欽武大君勝、順道宜逢吉、師良善用晟”。

至於太宗皇帝這一脈則是“高瞻祁見祐、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靖迪先猷”。

姓氏是朱,這個不用說。

有了太祖高皇帝的規矩,到了朱瞻壑兒子這一代,名字的第二個字就是祁,比如正統皇帝朱祁鎮的名字。

所以,朱瞻壑要想的就是名字的第三個字,而且這第三個字也是有規矩的。

太祖高皇帝定下規矩,朱氏子孫名字的最後一個字要按照五行相生的規律來起。

五行相生,《春秋繁露·五行之義》說:“木,五行之始也”,所以太祖高皇帝的兒子在名字的最後一個字上都是木字旁,比如朱標、朱棣、等。

等到了第三代,也就是朱高煦這一代就是木生火,得取以火為偏旁部首的字。

比如朱高熾的熾和朱高燧的燧以及朱高爔的爔,都是火字旁,至於唯一一個特殊的朱高煦,看似不合理但實際上也是合理的。

煦字的偏旁部首看似是水字底,和火不僅沒關係還相克,但實際上把煦字拆開,原本是偏旁部首的水字底也是個單獨的字,這個字就是灬。

灬,在古代同火,指的是物體燃燒的時候所發出的光和焰。

再後來,火生土,就是朱瞻基、朱瞻壑這些以土為偏旁部首的了,然後是土生金。

以金為偏旁部首的字……

朱瞻壑在腦中迅速的頭腦風暴了一下,然後猛地抬頭,雙眼中有著亮閃閃的光芒。

“想好了?”朱高煦見狀趕忙開口。

“嗯,想好了。”朱瞻壑笑著點點頭,伸手蘸了蘸茶杯中的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

“這是……銘?”朱高煦看了看兒子,有些不解,但也有些了然。

“嗯,銘,刻在器物上的文字,有的歌頌功德,有的申明鑒戒,永誌不忘。”

“歌頌功德也好,申明鑒戒也好,路,我給他鋪好了,這個銘字,希望他能牢記祖上的榮光,也時刻警戒,不忘朱家子孫的使命。”

“銘……朱祁銘……”朱高煦微微點頭,他感覺還不錯。

“可以,符合老祖宗的規矩,含義也不錯,那就這麽定了?”

“就這麽定了吧。”朱瞻壑轉頭看向了屋內,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他仍舊直直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這個孩子,或許天資平凡,或許是他自己選擇的,亦或者他自己也沒得選,但既然生在了我們朱家,生在了咱們這一脈,生做了我的兒子,那就沒得選了。”

“其實,我並不願意把這些強加給他,但是……”

說到這裏,朱瞻壑轉過頭,看著麵前茶杯裏倒映出的自己的臉,語氣有些自艾。

“沒有辦法……”

“是啊……”朱高煦聞言也是長歎一聲。

“沒有辦法……”

……

朱家的這一代,和當年太宗皇帝那一脈一樣,沒有辦法。

或許老和尚當年說的是對的,這朱家人的手上,遲早還是要沾上朱家人的血。

……

是夜。

朱瞻壑站在窗前,透過皇宮新換上的玻璃窗,看著外麵的天空。

其實,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歡回來,因為隻要他回來,就得麵對一些他不願意麵對的東西。

相比麵對內部的爭鬥,他還是更喜歡在歐洲打仗,喜歡那種可以毫無顧忌地殺戮,不用顧及任何後果的感覺。

然而現在……

朱瞻壑微微偏頭,看了看身後正在酣睡的胡善淑,又看了看旁邊小床上的朱祁銘。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

人,尤其是男人,成熟往往就在一瞬之間,而這個一瞬之間通常都是某種變故。

或是親人的離世,亦或者是親朋的付出,又或者是某一個瞬間的明悟。

對於朱瞻壑來說,是自己兒子的降生,讓他開始設想未來,開始給未來鋪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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