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烏劍淩厲(1 / 2)

行行 小羊毛 2023 字 2023-05-19




那“淩公子”的表情似乎也有些變化。..“在徽州地頭上想動青龍教——就憑你們?”他看著沈鳳鳴。“青龍教主隻不過沒將黑竹會放在眼裡罷了,否則豈有你們在淮河以南的一足之地!”

沈鳳鳴卻仍然冷笑,“青龍教不過一介江湖教派。如今金兵勢大,江北都是不保,一個青龍教主,有何本事大言不慚一統淮南諸路?”

“我倒不知,原來黑竹會在淮陽久了,竟開始替金人說話了?”那淩公子口氣似乎越發不豫,“你的意思,這次你們背後有了金人,要將青龍教從徽州起走?”

“隨你怎樣猜——總之這次青龍教怕是已保不住了。”

那淩公子臉色鐵青,冷冷道,“張弓長是否也來了?”

沈鳳鳴一怔,並不回答。

“你是不是還沒認出我是誰?”淩公子捏了他衣領將他輕易一推。“我倒不知,自我離了黑竹,這會竟被他搞得烏煙瘴氣。一個殺手不好好去接殺人之令,卻竟受雇做這般絆人手腳的下三濫之事——哼,就做了也便罷,但那‘任務之外,絕不殺人"這八個字好像也忘了吧?動手燒樓——這種事誰教你們的?——竟還受金人之令,在淮陽時我沒接過金人一單生意,你們倒好,遷離了淮陽還不夠丟臉,到了大宋地界,竟做的是金人走狗。不叫我遇見便罷了,竟到我麵前丟人現眼麼!”

君黎在一邊見這淩公子竟然發怒,也是意料之外,隻見沈鳳鳴聽到後來身體簌簌發抖,臉色也愈發蒼白,心中奇道,這淩公子究竟是什麼樣人?聽他口氣,他也曾是那黑竹會中之人麼?這沈鳳鳴想必認出了他來,所以害怕。

“淩厲!他是淩厲!”終於有人叫道。“‘誰人不識淩厲劍,烏色一現天下寒",便是他,不會錯!”

縱然滿堂人皆無力,但“淩厲”二字,還是令整個席間籠了又一陣低低語聲,與那琴聲嗡嗡地會在一處,竟不舒服起來。

君黎再看那淩公子。“淩厲”——他聽過這個名字。淮陽黑竹會總舵的金牌之牆上,第四十五任金牌殺手,便刻的是這兩字。他作為殺手成名甚早,一柄烏劍叫人聞風喪膽。後來退出黑竹會,與青龍教有過短暫相交,但朱雀山莊一戰後,他又重回黑竹,憑借之前的聲望,將分崩離析之會再度重振,以至於青龍教主對他都有了極重的忌憚之心。他似乎並不想與青龍教為敵,便二度離開黑竹,這一下是十幾年未有音訊,以致江湖中關於他的傳說都淡了。如今他烏劍未出就儘退敵手,是不是意味著比之昔年,還更上了一層?

沈鳳鳴咬了唇,已低低道:“我……我原不知你便是……但黑竹會……好罷,黑竹會固然已不似昔年,但也沒有你說的那般不堪!你若懂規矩,便不會逼問我內中詳情,但我也便跟你說,此事非是為了金人,而恰恰是為了宋廷——我……我能說的便是這麼多!”

“宋廷早做了金人侄子,又好得到哪裡去?”淩厲冷冷道。“我隻問你,張弓長來了沒有。”

沈鳳鳴額頭起了絲絲冷汗,卻是咬唇,不發一言。

“你不肯說話?”

“你若要殺我,便殺罷。”沈鳳鳴昂然道。

淩厲看了他半晌,隨後卻鬆開手來,回身道:“顧公子,你們在此照看一下,我去青龍穀瞧個究竟。”

君黎不甚確定他這“顧公子”三個字是說自己還是顧如飛,不過瞥見顧如飛還未能起得了身,隻得接了這稱謂,道:“前輩放心。隻是——若此事真與朝廷有關,青龍教眼下恐是有很大麻煩,淩前輩務必要當心。”

淩厲哼了一聲道:“我不過去看看。有青龍教主在場,此事也輪不上我插手。”

“但青龍教主不在穀中。”君黎便將夏琝到來一事告知於他。

淩厲麵色又變,顯然此事也出乎他所料。若夏琝所言是真,那麼朝廷因為夏家莊遷怒於青龍教主而致要圍剿青龍穀,也不無可能;若夏琝所言是假——也足見有人要以此引青龍教主離開,其中陰謀,更是難測。當此情形,倒的確難辦了。奈何這裡所有人都躺了倒,能動的不過一個自己,一個青年道士,還有一個似乎隻聽這道士言語的孤僻女子。無論如何,也隻能自己前去那龍潭虎穴看看。

“這人我一並帶走,省得他回頭給你們惹麻煩。”淩厲說著拉起沈鳳鳴。“至於你這裡——你拿著這個,記著,可不要隨意給了旁人。”

君黎見他將背上所縛之物解下遞了過來,也便接了,觸手才敢確定是劍。先前淩厲以綾為刃,功力已足夠驚人,想來這冷兵於他倒是可有可無了。但在不遠的顧笑夢卻是倒抽了口冷氣:“淩大哥,你做什麼?”

淩厲回過頭來。顧笑夢又低低道:“‘烏劍"在你手裡沒人敢打主意,你現在給了他,不是害他?這滿堂這麼多人,你怎知沒人會——”

“我話放在這裡。”淩厲朗聲道。“今日我將這劍借給顧公子,誰敢動他,就是與我淩厲過不去——顧公子,你守在這裡,若有敵來犯,便將我方才那句話說與他聽。”

天下聞之膽寒的烏劍竟就這樣握在自己手裡,君黎不覺也手心出汗。不過他知淩厲此舉是要在人不在此時亦能懾敵,也並不推辭,便謝過道:“改日相見,君黎一定奉還。”

淩厲未語,人已離去。

白衣女子的琴音還在繼續。君黎身上沒什麼傷病,倒不覺什麼,便去一一再看過眾人,確定都是差不多的情形,更特地去看了程平,才聽他苦笑說其實也喝了一杯。

刺刺竟是料錯了。君黎心想。今日若不是有那白衣女子,恐怕自己一人早就撐不到淩厲來援。

他尋了幾張空椅在顧笑夢身邊拚了,把刺刺抱過來,讓她臥在上麵。刺刺似乎倦得已經睡去,抱著時,隻覺她動也不動,身體柔軟得如同無骨;幸好有平靜和緩的呼吸,讓他心安些,確信她沒有大礙。

末了,忽然顧笑夢輕輕拉了下他衣角。

他便靠過去。“姐姐,怎麼樣?”

“那白衣姑娘你怎麼認識的?”顧笑夢問他。

君黎便將那日雨天茶棚之事細細說了。顧笑夢隻微微點頭:“我十年前也見過她。”

君黎“啊”了一聲,想起了那日在白霜墓前那番對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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