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六 楚之雲夢(五)(1 / 2)

行行 小羊毛 1797 字 2023-05-19




這一時充貫所有角落的安靜突然被打破,一叢叢嗡嗡聲遏製不住地在席間四處響起。.i.――沈鳳鳴?在今日之前,那是個比幻生界、三支、雲夢教都傳得更廣的名字――“淒淒鳳鳴”,那是令江湖聞風喪膽的黑竹雙殺之一。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從未得見過他的真麵目,可原來那個傳說裡刀尖上舐血的殺手沈鳳鳴,竟會是個儀態出塵的翩翩公子?單憑這份品貌,或許他已經足夠引起江湖史官們的興趣――而若那“魔教後人”的身份是真,那麼,他甚至足以成為這百年來武林中最值得大書特書的神秘人物!

就連對教主之位完全不在意的秋葵,也已經忍不住站起身來。她在昨日隨著君黎見到沈鳳鳴時,是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個可能的。此際她震驚之下,抬目去看對麵的婁千杉,可婁千杉卻顯得淡然得多,就像早有所料一般,隻是回了自己一個淺笑。

這並不奇。婁千杉或謝峰德本與沈鳳鳴交過手,原對他深諳“萬般皆散”就頗有疑問,可秋葵――沈鳳鳴從未在她麵前露過半分與三支有關的武學,她自然也便不會想到此節。

此際回想,昨日沈鳳鳴的種種言語,還有關非故那般緊張的種種表現,無一不是對今日之事的印證――隻是自己根本不在意他受困於關非故的緣由,才完全沒有去細想。她下意識咬緊牙關。如果是關非故或謝峰德要爭此位,她是完全打算置身事外的――縱然三支合一,她也並不想與誰同流合汙,隻要離開此地,她仍做她泠音門的秋葵;可若是他――沈鳳鳴,那卻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屈居他之下而聽命於他?她直欲冷笑!

她不信。“聖血”之說,她也聽過。她不信沈鳳鳴會是那個身負聖血之人。

又是江一信先站了起來,略顯瘦高的身形不算很恭敬地微微一斜,抱著拳道:“久仰久仰,沈公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不過――這事情還有點匪夷所思。關大俠,你們說他是那什麼……什麼‘魔血"傳人,我怎知是真是假?‘魔血"是個什麼樣,我們沒一個知道的,豈不是你說誰是教主,就誰是教主了?”

“江公子,”那江陵侯章再農也站起來,“此言差矣。適才也已說了,三支合並或是不合,由誰擔當教主,那都是雲夢教教內之事,我們外人自然無可置喙的,今日所做也便是作個見證罷了,終不見得還要去質疑人家教中的人選?”

“話不是這麼說……”江一信似覺不妥,卻也一時辯駁不出。那壁廂刺刺暗暗拉了拉單疾泉,道:“爹,你瞧,他們兩個看起來不是一夥的。”

單疾泉未置可否,隻聽前麵謝峰德道:“這一位江小兄弟說得有理,教主之位自非兒戲,若能確證沈公子身上有‘聖血",我們三支之內自然無話可說,否則――恐怕大家夥兒心中都有疑問。”

“您瞧瞧,這位謝前輩――人家可不是‘外人"了吧?”江一信不無得意。

章再農也無話,幾人隻得一起去看關盛,卻不料關盛像是胸有成竹,笑道:“立教主之事非同小可,若非有過確證,在下豈敢妄言!”一轉頭:“先請沈公子上座。――謝師叔欲求之證,還請看了。”

說話間,已有左右早有備,一邊端了一隻半大的碗上來,另一邊端了個托盤,卻望不見盛了什麼。關盛解釋道:“‘聖血"之秘高深繁複,我等無緣得負之人,自是難究其竟,但至少已知道,雲夢教尚山水自然,其極密之學,自然與創教之始所借之山水自然息息相關,也即是說,敝教所有武學、心得,均是源於那片雲夢大澤。昔之雲夢已成今之洞庭,諸位可見這洞庭之水――寬廣浩淼,看似波瀾不驚,可其中自成世界,隱藏的秘密又有多少?”

眾人隨他手勢,都不自覺將目光投向水之一方。此地與洞庭之水所隔也不過少許樹木,林木間仍可看見浩浩茫茫的清平之波微微動蕩,正如任何一方廣闊之水一樣。

“今日為消除各位英雄疑慮――隻好委屈一下沈公子了。”關盛回身徑至沈鳳鳴身邊,自那托盤中拾起一物――卻是柄短匕。

“沈公子,關某鬥膽,要借公子‘聖血"一用。”關盛道,“幸是隻消少許即可。”

眾人不知他賣什麼關子,可見他舉匕要血,都不自覺有些緊張,站了起來。就連君黎也未忍住,離案而起。

可沈鳳鳴已經伸手接刃。利匕裂掌,鮮血滴下,十數滴在碗中已有了一小窪。

“足夠了。”關盛接過碗,兩邊隨即有二名女子上前,以細絹為沈鳳鳴裹理傷口。隻見關盛將那碗高舉過頂,道:“諸位!如諸位所見,關某此際手中這隻小盞,盛的便是雲夢教數百年來一脈流傳之聖血――聖血來自於雲夢,傳說,凡聖血到處,雲夢之山必也為之風起,雲夢之澤必也為之波動。今日我便將這此血灑入雲夢之水,水具靈性,若此血真為聖血,洞庭必有回應!”

這幾句話說得是真的玄乎其玄。縱然雲夢教這秘宗心法或還有可能是真,但若要相信浩淼洞庭會因這一小窪血便起了風浪,卻不啻神話。單疾泉暗暗皺起了眉頭來。在他看來,幻生界膽敢這樣裝神弄鬼,他也實在是有些佩服了。

可話說回來,裝神弄鬼卻偏偏最引人興趣。若是成了――效果倒是奇好。隻見無意、刺刺和向琉昱都已經離席,隨著人群往湖岸邊靠去,唯恐錯過了那奇跡般的一刻――那可是比適才群蝶亂舞還要難得一見的景象。

關盛持著碗盞,已經到了岸邊,作勢舉起向眾人一現,便將那碗中新血向湖麵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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