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來的是清妍，她就好言好語問一問，若是其他人，就作罷了。</p>

交給天意吧。</p>

不多時，腳步聲傳來，洪嬤嬤探頭一看，念了聲“阿彌陀佛”。</p>

來的正是清妍。</p>

菩薩讓她一定要問明白哩。</p>

清妍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著洪嬤嬤，硬著頭皮笑了笑，快步往前走。</p>

洪嬤嬤跟上去：“姑娘，大姑娘的婚事，說挪到年後就年後的，起先不是這麼個說法，我們夫人實在擔憂，這婚事不會有波瀾吧？”</p>

清妍悶頭走路，沒有搭話。</p>

“姑娘也知道，夫人寡居幾年，最看重的就是大姑娘了，大姑娘嫁得好是她唯一的盼頭，”洪嬤嬤放軟了口氣，“這麼下去，她怕是吃不好、睡不著……”</p>

清妍被洪嬤嬤纏著，道：“媽媽莫要為難我了，我哪裡能這麼多嘴多舌、議論主子們的事兒。”</p>

洪嬤嬤精明人，一聽這說法就知道確有內情。</p>

她一把挽住清妍的胳膊，使了巧勁兒，把人帶到角落處。</p>

手上一動，一錠銀子就塞到了清妍的掌心裡。</p>

“姑娘莫推辭！”趕在清妍反應前，洪嬤嬤先道，“這要是真有什麼變故，姑娘與我說幾句，我也好慢慢勸勸夫人，總比事到臨頭才一棍子強，是吧？”</p>

清妍僵在原地，垂著頭，沒有動。</p>

洪嬤嬤見狀，心一橫，又是一錠：“姑娘就當行行好……”</p>

清妍捏著手中的銀錠，沉甸甸的，約莫一錠有五兩呢，她一月的俸銀也就二兩。</p>

“媽媽，我不是貪銀錢，”清妍吞了口唾沫，“我也是為大姑娘與二夫人不平，二夫人的為難處，人人都曉得的，我就是看不過眼……”</p>

洪嬤嬤忙不迭點頭：“那是！那是！”</p>

“其實是為了陪嫁銀子，三老爺要拿去做買賣，老夫人原不肯，是郡主……”怕叫旁人發現，清妍也不敢多停留，嘴巴跟倒豆子一樣，把那夜聽到的話都說了出來，“明明是自家姐妹，郡主身份尊貴、什麼都不缺，她卻那麼說，不止老夫人意外，我也意外呢。我還當她和大姑娘感情多好……”</p>

洪嬤嬤愣住了。</p>

她懷疑婚事恐有變化，隻想過是許國公府的問題，卻從未往自家陪嫁銀錢上猜想。</p>

此番內情，她要怎麼和黃氏說？</p>

洪嬤嬤心情沉重地回了青樸院，見黃氏揪心，還是原原本本地說了。</p>

“您看，許國公府那兒並無變化，”洪嬤嬤絞儘腦汁道，“也就到開春，等銀錢備好……”</p>

“那要是備不好呢？”黃氏問，“做買賣的事兒，哪是說得準的？萬一……”</p>

正悄悄說著話，忽然間，隔著窗從外頭院子裡傳來一聲“二叔母”，黃氏一驚，推窗看去，竟是林雲嫣來了。</p>

“我來尋大姐。”林雲嫣笑容滿麵。</p>

話一出口，她便注意到，黃氏與洪嬤嬤的神色透出了幾分古怪。</p>

怨憤與驚慌夾雜著，尷尬極了。</p>

林雲嫣心下猜了七七八八。</p>

二叔母會沉不住氣，起先硬壓著，今日許國公夫人登門，婚期一遲，就如同火星子落下去，煙霧立刻會竄上來。</p>

她一定會想法子去找清妍打聽。</p>

觀此刻神情，大抵是已經打聽過了，等下再試探試探……</p>

隻要得了確切消息，她便能借機發難，把那背主的清妍從小段氏身邊趕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