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趙澤就瘋了。
通信營的菜地裏養了一條狗,日常就是對著菜地裏那群終日甩撲克、紮堆諞閒傳的廢物們大吼大叫。氣勢磅礴,目中無人。
但某一天,通信營的菜地兵們發現狗不見了。
等再看到時,便見它趾高氣昂甩著四條狗腿子,吐著舌頭正歡快地跟著偵察連的趙澤跑在柏油公路上。
一人一狗,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相距不過五六米之遠。趙澤跑得快,狗就跑得快,趙澤跑得慢,狗也就慢。一邊跑,一邊吼。
通信營的說這條狗是軍犬退役的,被營長領來放在了菜地。它閒不住,又看不得菜地裏放羊的作風。從前它還會四處溜達,鍛煉鍛煉日漸生疏的狗腿。但後來就隻剩下罵人的精力了,恐怕是因為怨氣太深。
因為這狗腿長,十分顯眼,大家就都叫它狗腿子。
這回狗腿子好不容易抓著個自覺鍛煉的,心態肯定又回到了當初被人訓的時候。
趙澤在它眼裏,怕也隻是個新兵蛋子。
通信營的班長介紹了一遍,趙澤深呼吸,舒展著四肢,叉著腰看著那狗。
那狗搖著尾巴,目不斜視地從趙澤的身邊擦過,下了柏油公路,心滿意足、頭也不回地往菜地方向返回。
趙澤循著那狗的足跡,回到了菜地班。老郭已經起了床,通鋪上還躺著老廣和表哥。趙澤拉開了窗簾,讓愈漸熱辣的陽光照射了進來。
老廣翻了個身,瞧見趙澤跪在床上掏被子。
“班副,今天跑了幾公裏啊?”
趙澤握拳,比了個十。
表哥從被窩裏鑽了出來,伸了個懶腰:“臭不要臉的!不是說好了一起跑的嗎?怎麽你自己一個人練上了?”
趙澤道:“喊了,你兩個賴床,不肯起。我就自己去了!”
他捏著被角,左右看了看,感覺不太滿意,於是又拆開,重新整。
整完了被子,開始掃地。掃完地就去菜地除草,除完草開始澆水。趁著太陽最狠最辣的時候,修理地壟,疏通溝渠。
等吃過了午飯,短暫地進行二十分鍾午休。之後便馬不停蹄地準備有機肥,挑著糞桶子又去了菜地。
一個人挑了三個人的活,在菜地裏跳踉地像隻猴子。
這場麵,看得在棗樹下躲陰的兩個人麵麵相覷。
“他以前不這樣啊……”
“我看他這回是真的瘋了!”表哥指著自己的腦袋,“他這裏有病,病得厲害,病入膏肓!”
老廣叼著一根黃瓜,有些氣急敗壞,“是不是那次在彈藥庫輸給了李昭,有陰影了?”
“屁!”表哥道:“他就是想回戰鬥班。”
老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裏的黃瓜,搖了搖頭。
“表哥,你想回戰鬥班嗎?”
表哥想了想,沒有說話。
老廣咬了一口黃瓜,呸一聲,又吐了出來。
戰鬥班有什麽好的!?王八蛋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