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找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打火機早已經和他的阿詩瑪一起被眼前這個目露凶光的一排長沒收了。一排長和連長一樣,也姓馬,在偵察連因為作風狠辣,他又被人叫做“小馬哥”。
小馬哥的特長是徒手攀登,可以借助建築夾角,不用任何工具攀上五層高樓。長得四肢修長,除了一張臉上滿是青春痘之外,還算英氣。
尤其是那雙眼睛,有不同於漢人的皎潔,雙眼皮下,銅鈴一般大小,是典型的回族人的長相。
一排長挪了挪屁股,趙澤從他褲兜裏取出了打火機,擦著。小馬哥對著火苗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濃濃的煙霧頓時彌漫在駕駛室裏。
“其實你還行,這麽久沒摸槍,打得比後邊那兩個貨好多了。”小馬哥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趙澤看向了他,小馬哥叼著煙,半眯縫著眼,兩手把著方向盤,目不斜視地咧著嘴,點了點頭,“知道為啥連長讓我送你們回去麽?別看他明麵上對你們幾個貨恨鐵不成鋼,其實是因為今天你們應用射擊打輸了,怕你們想不開,開起車來神遊太虛不安全,就讓我在路上開導開導你們。”
趙澤笑了起來,一排長接著道:“老馬這個人我最了解了,他新兵的時候,比你還炸刺。偷司令部炊事班的驢腿,帶人翻牆去和地方上的小混混打架,啥事沒乾過?和他班長頂牛,在格鬥訓練場上被他班長打得跟熊貓似的。也就現在年紀大了,站在這位置,心態也變了。我們偵察連如今是朝不保夕,他也沒空管你,放往年,你這樣的,也不至於淪落到菜地班來混日子……誒,你知道老馬的班長哪個麽?是老連長!”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公路上,一排長語重心長地說,趙澤認真地聽。小馬哥說了一些過去的往事,趙澤第一回知道,老連長曾經就是馬德明的班長,他們都經曆了90年的平暴行動,因立功而雙雙提乾。
印象中,老連長溫溫柔柔的一個人,說什麽都細聲細氣,反倒是馬德明在老連長麵前,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樣。很難想象在許多年前,老連長曾經把馬德明打得滿地找牙。
就算是犯錯,偵察連的老兵一般也不會對新兵動手,因為有專門的場合教新兵做人。
而比起老連長和馬德明來說,趙澤和他的班長老郭之間,恐怕就差那一頓拳腳。馬德明如今對老郭一肚子意見,恐怕也就是因為老郭帶兵,太過溫柔。是老郭導致了像趙澤這樣的刺頭兵,如今都還沒有領會到偵察兵的特質。
欠練。
回到菜地的時候,老郭丟下了書本,正一個人巡視菜地。小馬哥從挎包裏掏出了一瓶英雄本色,笑吟吟的上去就給了老郭一個大腳。
“整點?”
郭從軍的視線繞過了小馬哥,望向了跟在後邊的趙澤們。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冷笑了一聲,“送個菜送得一臉垂頭喪氣的,看來你們這是被人教育了啊?”
三個新兵站得筆直,表哥點點頭,說:“打靶打輸了。”
小馬哥摟著老郭的肩膀,道:“還行!也就手槍沒練過,打得慘不忍睹了一些,其他的都不錯。”
他轉頭對趙澤道:“別愣著了,過來一塊喝酒!”
趙澤看了看老郭,後者沒什麽表示,代表他默認了。於是點點頭,轉身去要弄幾個菜,卻被老郭喊了回來。
弄什麽菜,這菜地裏的菜還不夠你們幾個造麽?
於是五個人拿出了茶缸子,在地壟邊圍了一圈,老郭伸手櫓了一把辣椒,每人分了幾個,又摘了幾個生茄子,掰開分了。
老廣拿著辣椒,臉都變了色,“班長……”
老郭和小馬哥碰杯,嚼著辣椒喝著白酒,一臉的享受。趙澤看看表哥,那貨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吃啊!”老郭呶了呶嘴,舉著手裏咬了半截的辣椒道:“好吃!”
老廣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當初吃蠍子的時候,老郭就是這個表情。
趙澤嚐試著咬了一小口,脆生生的,帶著一絲隱隱的辛辣。還好,不會難以下咽。抬起頭來,老廣和表哥不約而同地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同時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