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要去醫院,大鵬媳婦兒這是要生了,恭喜添丁!”
司辰說著,走到司建華跟前,解圍:
“嬸子跟笑笑先去,我跟叔這裏還有點事,等會子,我開四輪送叔過去。”
“哎,好好。”劉春花生怕司辰隻是給司建華解圍,出門走前,還狠狠瞪一眼自家男人。
司建華抽完煙,將煙鍋子在花壇上磕了磕,問:
“啥事兒?”
“一點小事,麻煩叔給我在大喇叭上喊一喊,讓鄉親們都來我家,我給大家夥兒還錢。”
司建華頓時就樂了,拍拍他肩膀:
“你小子行啊,這一遭,賺了不少錢吧?”
“嘿嘿,確實不少,五萬六。”司辰也不瞞著,畢竟信得過。
司建華驀然瞪大雙眼,嘴唇抖了抖,五了半天,突然就笑了:
“哈哈!你行,你小子可真行!”
你這是去趙家垣撿錢了啊!
“害,那不還有買農機的成本了麽,兩萬。”司辰跟著司建華,一路往村集體走,道:
“不過,我暫時不計劃還貸款,這錢,我還有大用處。”
爺倆說說笑笑,很快來到廣播室。
司建華開了廣播,連著播報三遍,才關掉。
“謝謝建華叔!”
“害,客氣啥。”
“那走吧,我開拖拉機,送您去縣醫院。”
“不去。”司建華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歎氣:
“司鵬那臭小子,讓我在親家公跟前抬不起頭!”
這些話,他本不計劃說的,畢竟,自己是長輩,家醜不可外揚。
可剛才,司辰對他那般坦誠布公,司建華也就沒啥好藏著掖著的了。
“大鵬他,咋了?”司辰確實不曉得。
“慫娃不學好,不過是個給煤礦廠長開車跑腿的小司機,就覺得自己能耐了,還學人家包二奶,可真是把我們老司家的臉,丟儘了!”
司建華氣得抹一把臉,道:
“風言風語的,村裏都快傳遍了,氣死個人!”
司辰心底一咯噔,建華叔不止是村長,還是司家的族長,十分看重腰杆子直不直這樁事。
“叔,您確認了?”司辰覺得有點不大可能,司鵬那個性格,不太像。
“倩倩都要生了,我幾次三番把電話打去你六姑父那裏,讓大鵬回來,那慫娃都是支支吾吾不給個確切說法。”
“昨天禮拜六,我讓司奎親自去了一趟,唉!”
“快甭提了,提起來就一肚子氣!”
司辰皺眉,掏出煙盒,磕出來一根,遞給司建華,再給他點燃。
“叔,這風言風語的,村裏先從誰那裏傳出來的?”
“還能有誰?大柱媽唄!”
司建華冷哼一聲,狠狠抽了兩口煙。
司辰眸色暗了暗,嗬嗬,還真是巧了呢!
又是羊大柱。
這個王八羔子,不把司家這些有頭有臉的人挨個搞臭,不罷休啊!
“叔,您聽我一句勸,醫院,還是要去的。”司辰見他要急眼,立馬又道:
“您想,大鵬老丈人,可是我六姑父的親哥。”
“我爸如今不在了,您在我六姑眼裏,跟親哥沒區別。”
“當初這門親事,可是我六姑保媒,兩家都是秉承親上加親的意思,對不?”
“有這層關係在,再大的事兒,咱都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好好談。”豈會撕破臉鬨難堪?
“再者,大鵬這件事,我總覺得有蹊蹺,您等我親自去跑一趟。”
司建華聽到這些話,鑽了牛角尖的情緒,頓時紓解了。
“對啊,我怎麽沒這麽想!”
“我、我就想著,跟人宋家是親上加親,沒臉再見人家了。”
“怎麽就沒往反方向想呢,害,我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司建華臉上頓時晴朗了,一拍大腿,趕緊道:
“走走走,快去醫院,去晚了,有失禮節!”
司建華回家匆匆換了一身平時不怎麽穿的新衣裳,收拾體麵,坐上司辰的拖拉機,出發。
司辰輕裝上陣沒帶鬥子,隻有車頭,司建華就坐在他左手邊的鐵皮上。
將人送到醫院,司辰沒熄火,掉頭,回家。
畢竟,家裏還有很重要的事兒。
快到村口時,看熱鬨的人群,將進村的路給堵了,人山人海,個個伸長脖子。
司辰本想按喇叭的,眼角餘光一瞥,呦吼,那不是周子功嗎?
一秒都不要,他決定留下來看熱鬨。
拖拉機熄火,司辰站在上麵,抱著雙臂看熱鬨。
穿著雨衣的便衣們,整整齊齊坐在軍綠色的大卡車上。
車後,一根長長的繩子,穿糖葫蘆似的,穿著一群渾身濕透的男人。
個個雙手被綁,串聯在長繩上。
他們的腳上、褲腿上,全是厚厚的黃泥。
顯然,車子裝不下他們,跟著跑回來的。
這年頭的執,法,者,凶悍得很,可不像後世的,你還跟人家談人權。
司辰站的位置太高,周子功很快發現了他,眼神怨毒地剜一眼他。
司辰雙手抱胸,痞笑一下,挑釁地衝對方挑挑眉。
不過,他仔細看了一遍,居然沒有周子成?
看來,他得想辦法引蛇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