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 / 2)







可意識到這點,再看這畫,她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女子用袖口掩下巴的樣子,看著是嬌笑,但何嚐不是有心隱藏自己下巴上的胡須呢?

所以她就是個男人!

封嫻送她畫,不是隨意送的,是要告訴她什麽事!

她立刻又仔細看畫,將目光投向那指代不明,但又十分關鍵的兩隻鳥上。

那隻黑色大鳥,看著像一隻烏鴉。

而那隻護巢的鳥……這時薛宜寧突然明白過來,烏鴉是烏桓,護巢的鳥是雲雀,這是駱晉雲。

而那船上兩人,女人代表西羌郡主,男人……

男人手裏拿著彈弓,在他腳下,還畫了一包石子,石子旁邊,落了一根黑色羽毛。

南方多水,這艘船也是自南往西在行,所以男人代表南越,石子代表石榮,船上掉落的黑色羽毛代表……西羌、南越、石榮,這同一條船上的三者與烏桓有勾結,他們在一同合謀殺駱晉雲,引烏桓攻入大周!

她明白了,陳鳳芝不是陳鳳芝,而是陳少陽,他與陳鳳芝容貌極為相似,又是南越公主的孩子,所以選擇與南越結盟,取代了陳鳳芝;

石榮丟了孚良城,戰後回京,他免不了一死,所以他要殺駱晉雲,這樣就能將罪責推到駱晉雲身上;

而南越,隻要烏桓作亂,大周就無暇他顧,他也能漁翁得利。

薛宜寧立刻收起畫,朝馬車外道:“趕緊去……”

話音才出,一片冰涼的觸感,抵在了她脖子上。

薛宜寧震驚地看向劉小杏。

劉小杏將手中的匕首緊緊貼住她,緩聲道:“本不想動你的,但現在沒辦法了。隻怪你,竟突然要去見陳鳳芝,又收到了這畫,還看出了這畫的意思。”

薛宜寧膽寒地問她:“你……是什麽人?”

“不著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劉小杏說,隨後朝外吩咐:“夫人說,去街前那家茶樓。”

外麵車夫道:“好。”隨後朝護衛說:“去街前的茶樓。”

張平不在,護了一們絲毫未生疑。

薛宜寧暗怪自己大意。

其實她一直是有防備這劉小杏的,因為她來得突然,因為她與那對主仆奇怪的關係,以及她並不像一個才受汙辱的農家女。

可是,她自恃身旁有眾多護衛,也有一種高位者的輕視與傲慢,覺得劉小杏不過一個農女,影響不了什麽,和西羌王府這種地方更扯不上關係,所以,小看了她。

現在想來,一早燕兒突然肚子疼,說不定就是劉小杏的手筆。

她的目的是什麽?

馬車在街前的茶樓前停下。

劉小杏將匕首抵在她腰間,假意扶著她下馬車。

她看向馬車旁的護衛,想以眼神提醒,誰知那些護衛大多不敢直視她,都不曾注意到她的神色。

劉小杏帶她上了茶樓,一路往後院走,到了後院,和護衛道:“你們在此侯著,我帶夫人去裏麵。”

護衛心知夫人大概是要出恭,便留在了後院門口。

薛宜寧不願離開護衛視線,又怕劉小杏真一刀捅向自己,遲疑著不知該不該鋌而走險推開她。

如此猶豫著,等到茅房門口,頸後陡然傳來一陣重擊,眼前便黑了下來。

再醒來時,耳邊傳來劉小杏的聲音,“隻有死人才不會開口。”

薛宜寧一下就知道這是說的她。

隨後另一個聲音道:“關大人不會答應的。”

這聲音竟是劉風的!

“哼,別拿他來壓我,這關頭,由不得他答不答應!”

“不管如何,也須等關大人回來再定奪。”

“你……”

劉小杏惱怒道:“好啊,你等著,等他回來我自己和他說!”

劉小杏走了,劉風走了過來,就在她麵前,似乎正看著她。

隔一會兒,他問:“夫人已經醒了?”

薛宜寧睜開眼。

這才知道她所在之處,四麵皆是牆,不見天日,隻能用燭火照明,地上也極其潮濕陰冷,帶著黴味,似乎是地牢一般。

而此時她躺在地上,劉風蹲下身在她身旁看著她,神情裏仍有恭敬,但那種奴仆的卑微不見了,隻是腰杆挺得直直的,目帶警覺。

那種感覺,和她身旁護衛很像,她想,這劉風一定是個習武之人。

她趕緊坐起身來,退開兩步,問他:“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想乾什麽?”

劉風說道:“這些我無權告知,勞煩夫人暫且在這裏待著,稍候再看大人如何處置便是。”

說完,他起身離去。

在他要關門時,薛宜寧立刻問:“你說的大人是誰?你主人,那個老先生?”

“是。”劉風回答,隨後退出房去,將厚實的木門關上,落鎖。

如今薛宜寧知道,他們是一夥的,懷著不為人知的目的。

劉小杏潛伏進她身邊她能想到是有企圖,可為什麽那天劉風又試圖把她接走?

似乎劉風主仆是不讚同劉小杏潛伏在她身邊的,隻是她那時選擇相信劉小杏這樣一個孤身弱女子,而不是相信劉風主仆。

所以,那個老先生是他們這裏麵的頭領,劉小杏次之,劉風是老先生手下的人。

如今她的生死,就由老先生定奪。

老先生給她的感覺太神秘,又太奇怪了,她完全無法揣測他會對自己怎樣。

駱晉雲擔心她在涼州出事,萬萬沒想到,竟真的出了事。

可是,他也是自顧不暇吧,這麽多人將矛頭對準了他,還有石榮這個內應……

===第90節===

或許,這一次是她和駱晉雲兩人的死期。

艱難地捱了半個時辰,外麵有了動靜,是劉風過來了。

劉風說道:“夫人起來吧,同我一起出去。”

薛宜寧怔怔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裏,一時沒有動。

劉風似乎看出她心中的忐忑與恐懼,說道:“夫人放心,不是處死夫人,隻是換個地方,和夫人談一談。”

薛宜寧站起身,和他一起出去。

他們待的果然是地下室,由他掌著燈,爬過一道梯子,就到了上麵,那是一個房間,地下室的通道就在這房間的榻上。

劉風打開房間門,領她出來,外麵是走廊。

在走廊上時,她就猜測,這似乎是個僻靜的別院。

但不容她想太多,劉風就開了另一道房門,讓她進去。

這是一間臥室,有桌椅板凳,有床,床上被褥竟還是貴重舒適的綢緞。

劉風說道:“夫人請坐。”

薛宜寧在凳子上坐下,劉風坐於她下側道:“夫人,關大人讓我告訴你,我們是南越朝廷的人。”

“南越……”薛宜寧一驚,不由將手攥緊。

她早就有這個猜測,卻又不敢,隻覺得南方到此,山長路遠,一定不是容易的事。

劉風又說道:“既然夫人已知我們的計劃,那我便告訴夫人。

“如今一切已準備就緒,隻等兩日後烏桓與周交戰,我們便會裏應外合,伏擊駱晉雲大軍,將其斬殺於邊境。

“駱晉雲一死,石榮有通敵罪證握在我們手中,自然不敢輕舉妄動,烏桓會趁機攻入涼州,西羌三萬鐵騎也會同時向東進軍,我南越軍隊跟著響應,到那時,四軍聯攻,趙彥自然毫無招架之力,我們便可攻入京城,奪回皇位。

“趙彥本為亂臣賊子,大越才是皇室正統,薛家又是大越臣子,也曾堅持平叛到最後一刻,隻是出於無奈才向趙彥稱臣,夫人不如此時棄暗投明,在烏桓攻進涼州之際,與我們一同前往福州。”

薛宜寧不敢置信道:“可那是烏桓,他們還在孚良屠城,駱晉雲正要奪回孚良,你們竟準備連通烏桓殺了他……那孚良怎麽辦?涼州怎麽辦?雍州怎麽辦?這兒的百姓,還等著回家鄉,你們卻要放烏桓人進來?”

劉風說道:“夫人,此時我無法向夫人解釋更多,可夫人要明白,您如今的想法不過是婦人之仁,要想奪回京城,這是我們唯一能走的路,如若不然,等他們打敗烏桓,便會集結軍隊剿滅我們,到那時,就再無回天之術了!”

“所以你們就放烏桓人進來?”薛宜寧搖頭道:“我是婦人之仁,你們就是天下大計?這計策是你那關大人定的?他是什麽人?你們的皇上也認同?這不也是大越的江山與子民嗎?”

隨後她忍不住道:“你們的禮部尚書裴大人不是才議和南下麽?他若知道,絕不會同意你們這樣做!”

劉風一時沒了話。

半晌他說道:“我知道,夫人曾與裴尚書是愛侶。夫人可曾想過,如果夫人與我們一同回福州,您與裴尚書就能在一起了?”

薛宜寧臉色霎地一白,怔怔看向他。

他繼續道:“駱晉雲死了,涼州亂了,沒有人會在意駱夫人哪裏去了,周帝自然也不會降罪於薛家。所以隻要夫人和我們去了福州,不管後麵我們能不能攻下京城,至少,夫人是能和裴尚書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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