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呢?”(2 / 2)







她沒這意思,必須給她個教訓罷了。

江若汐自始至終沒看鐘倩兒一眼,眼睫倦意垂著,漫不經心回道,“世子將私庫交給我,我必得上心,各家店鋪田莊營收如何,都是有計較的,我自然要先盤貨,登記造冊,得妥當了,世子自然有下步打算。”

推得乾乾淨淨。

鐘倩兒氣得跺腳,指著江若汐,“大哥,您瞧見了吧。她就是這樣的態度對我和母親的。”

鐘行簡皺眉看她,“你嫂子剛才說得分明,隻是先登記造冊罷了。”

“不是……”鐘倩兒急了,從圈椅上站起來,她在私庫門口已經打開看了,一眼相中裏麵最好的幾件,其中就有一件舉世無雙的鳳來朝的點翠頭麵。

“大哥……”她上了些委屈,雙手絞著帕子嚶嚶道,“大哥,其他的不要,但是那件鳳來朝的點翠頭麵,你幫我跟嫂子要,將那件給我吧,等祖母壽宴時我要戴。”

祖母的壽宴在夏日,每年都會請王公世子年輕官員,席間也會說些親事,

正因如此,壽宴也成了京城貴女鬥美的競技場。不管是否到了適嫁年齡。

鐘倩兒已經退了一步,眼神殷殷得帶著幾分純粹的可憐央求鐘行簡。

不知怎的,鐘行簡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迅速找到了一個可能解決事情的法子。

江若汐以前也是如此處理後院之事,對待她和鐘行簡的

可惜是如今的她,她不退,不願、不想、不能,什麽都可以,就是這個不可以,

她也可以有個小情緒、小脾氣、小堅持。

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和幫襯,她有能力自我捍衛。

因此,自始至終沒看一眼的還有鐘行簡,

這好似隻是她和另一個女人的爭執。

“昌樂公主新婚在即,鳳來朝點翠頭麵是即將獻上的賀禮。”

“你隨便從府庫找個東西送過去就行了。為什麽偏偏……”

鐘行簡的視線也跟著移過來,妻子身體往圈椅裏側了側,羽鴉輕輕一垂,不做聲,穩重從容的妻子將圓扇搭在胸前,緊緊攥著,像護食般,很罕見,令他意外,也有一絲心疼。

於情於理,她都會選最好的送給昌樂當新婚賀禮。

可有那麽一瞬間,他希望江若汐也能跟鐘倩兒這般,無理取鬨地跟他說,她想要,她不想給。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心底判他死刑:他定不會站在她這邊。

對他,她為何如此沒有這般自信。

鐘倩兒話音一頓,似乎想明白什麽,拍桌怒責,

“江若汐,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和我作對!”

他的臉色驟然沉下來,“倩兒,私庫是我的產業,我的便是你長嫂的,她有處置的權力。長嫂如母,誰教給你的規矩,直呼長嫂名諱!”

鐘倩兒聞言,錯愕地望著鐘行簡,眼淚一下子湧出眼眶,“大哥~”她從來沒有這麽委屈,看向鐘行簡的視線已經迷糊,手仍倔強地指向江若汐的方向。

“你就是個寒門出身的女子,無非是父親曾是工部尚書,如今你父親死了,你對國公府還有什麽用。你拿什麽跟我搶。”

“嘭”得一聲,茶盞被擱在桌案上,鐘行簡黑不見底的眼眸蓄起濃鬱的寒霜,

屋外天際一道雷電劈下,鐘倩兒被他陰鷙的眼神駭得往後退了一步,撞到圈椅上,她胡亂抓著扶手支撐身體,不至於立即倒下。

鐘行簡靜若深海的瞳仁深處,隱有勁浪暗流滾過,比屋外黑壓壓的天際還幽暗,嗓音鋒利而寒肅,

“向你長嫂認錯。”

鐘倩兒白皙的臉龐繃得通紅,眼淚一波一波湧出來,牙關緊咬不鬆口,逼得自己將眼淚吞回去,

“若我不呢?”

“家法伺候。”

“……”

江若汐略有詫異地看了眼鐘行簡,兩世以來,她似是第一次見他生氣,陰晴不定的光芒鋪在他身後,暈出一圈生人勿近的氣場,似壓城的黑雲,將對麵的人整個壓垮。

“我錯了,長嫂。”話音一閃,這幾個字江若汐沒聽清楚,鐘倩兒已經捂著臉衝出了靜塵院。

明間裏靜匿無聲。

鐘行簡神色恢複了平淡,目光朝江若汐投來,與江若汐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她如避火蛇般避開。

鐘行簡問,“她以前是否也如此對你不敬?”

江若汐麵色平靜,專心把玩手裏圓扇,沒回答他。

鐘行簡轉眸向躲到遠處的林晴舒和鐘珞兒射過來,鐘珞兒手指微顫,下意識往四嫂身後躲。林晴舒沒轍,撞著膽子回道,

“世子既然已經猜到,心中定有些思量,何苦再問。”

氣氛再次一滯。

鐘行簡揉揉眉角,打破了這份沉悶,“你打算怎麽懲戒鐘倩兒?”

這是知道她錙銖必較的性子了?

江若汐杏眼眨眨,瑩瑩看他,失笑一聲,“先前的我忘了,方才世子已經替我教訓過了,也就罷了。”

“再有這樣的事,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說白了,就是不需要他。

鐘行簡直直地看著江若汐,沒接話。

江若汐已經在招呼人,“都這個點了,咱們先用飯吧。”

江若汐難得含笑看他,“大妹妹和四弟妹準備了些飯食,想請世子用飯,不知世子可賞光。”

近一個月以來,她頭一次如此主動,不知怎的,從不關注情欲的鐘行簡心中突如其來蹦一絲絲希冀:

會不會妻子到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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