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搗劉府(2 / 2)







劉老爺問,“家裏這是怎麽了!”

劉夫人早已嚇得不知所措,死死抓住夫君的袍袖,“家裏難不成進賊了!”

劉老爺也急了,對著一院子說不出囫圇話的下人喝道,“快說啊,到底怎麽了!”

“公子,公子他……”

“我兒子怎麽了!”劉老爺把人提起來,那小廝被打得滿嘴血,斷牙渣子一嘴,吐著血沫含糊不清。

劉老爺把他扔在地上,“還有沒有個能說明白的人。”

角落裏,悄悄爬過來一個婢女,抹乾眼淚,一五一十將緣由說出來,“老爺夫人,您還是先去看看公子吧。公子怕是不好。”

老兩口朝兒子院裏奔去,劉夫人今日穿得衣衫華貴且極重,頭麵更甚,被絆倒了好幾次,劉老爺索性將她扔下,自己先往兒子院子裏跑,

推開門的那刻,劉老爺似是被什麽巨大的不明物衝擊到,退了兩步又跌出了門外,

劉夫人邊跑邊把身上勞什子的東西往下扯,趕到劉老爺身邊時,已又急又累得喘不上氣,

剛要踏進屋被夫君一把薅住,“別,別進去。”

劉夫人心頭轟得一驚,眼淚頃刻潸然而下,“兒呀!你怎麽就離我們而去了,是誰下得毒手啊。”

片刻後,跟在他們身後回來的管家進去檢查一番,出來稟報,

“老爺夫人,公子還有氣。”

這句話就像黑暗中燃起的火把,希望催動劉老爺劉夫人搶著進了屋,

看清眼前的一幕時,他們寧願自己兒子體麵地死去。

淩亂一路從床榻延伸到地麵,濃鬱的劣質香粉混雜著旖旎熱浪,悶得老兩口忍不住作嘔。

兒子身上一點好皮都沒有,沒有流血,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印子,

劉衙內乾巴巴癱在那,整個人不能稱之為一個人,雙目如死去的魚眼,喘氣好似都是多餘的,

“兒啊,你怎麽了兒呀。”劉夫人碰到劉衙內的那一順,劉衙內似是受到了雷擊,整個人彈起朝後迅猛退去,

一直退到床根處無處可退,開始朝床底下鑽。

“這……”劉夫人懵怔在那,雖然猜到幾分,可兒子如此激烈的反應還是讓她無法理解到不知所措,

“老爺,您看兒子到底是怎麽了?”

劉老爺趕緊命人請太醫。太醫把脈都尤為謹慎,在一個男人腕處敷了帕子,半響才語焉不詳道,

“劉衙內現在看並無大礙,許是縱欲過度,亦或是驚嚇過度,等過些時日再看。”

“再看什麽,我兒有什麽毛病,你現在給看明白。”劉夫人拉著太醫不鬆手。

太醫也沒轍,“劉夫人,不是老夫不治,說白了吧,得過幾日看看貴府公子有沒有花.柳病。”

老兩口皆傻了眼。

劉夫人怔然坐在那片刻才反應過來,哭天搶地得哀求夫君,“殺千刀的江府,你可不能不管呀。”

劉老爺聞言噯氣坐在圈椅裏,江府大姑娘江若汐駕到鐘國公府為世子,又是自己兒子有錯在先,怎麽興師問罪!

半響隻悶出一句話,“從長計議。”

*

從劉府出來,江若汐先送妹妹回府,安慰母親,又留下些府兵守門,才找門路救弟弟。

此時有暗衛將消息傳回來。中書令正主動過來找他喝酒,鐘行簡本來端起來的酒重重擲回桌上,甩袖離去,

中書令被甩了臉子,臉沉了幾分,作為上司,吏部尚書出來打圓場,此事才算過去。

鐘行簡找到江若汐時,她剛在府衙使了銀兩,卻被人拒之門外。

今夜的風微涼,濕漉漉的,又一卷烏雲壓到頭頂,夜空更顯得黑沉。

江若汐一手按在肚子上,脊背微微彎曲,整個人垮在那裏,似崖邊搖搖欲墜的野花,

無依無靠。

鐘行簡從馬背上躍下來,剛欲成為她的倚仗,便見黑夜中一個身影疾行而過,停在江若汐麵前,

是盧相生。

江若汐真的沒人可求了,昌樂公主大喜的日子,即使是她不樂意的,也不想直接攪了她的洞房。

隔著極遠,都能隱約看出盧相生匆匆而來的關切,和妻子的邀他幫忙的殷切。

妻子將一袋沉甸甸的東西往盧相生懷裏塞,對方不斷推拒。

鐘行簡腦海中大體辨別出:妻子定是在府尹那裏碰了釘子,無人可求,找到盧相生幫忙,但憑盧相生的官職,辦成此事也難。

可妻子,為什麽獨獨不找自己。

夜風漸起,鐘行簡每一步好似捆著千斤之重,胸口不知為何,似被什麽刺中,一下一下地痛似濤水湧動,

他扶上胸口,那裏一片風平浪靜,可那樣的溫熱與痛,為何那樣地真實。

眼前的黑夜與旁人,在這一刻都恍若煙消雲散,

他那引以為傲的矜貴和穩重,在這一刻全然粉碎。

他曾見過這個世界的星光,是妻子眼裏純粹的愛意,故而在很長一段時間,他總以為自己不會真正地失去她。

直到胸口一浪高過一浪的痛楚襲來,

他的心真的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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