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強求(2 / 2)







鐘行簡深深看眼端澤乖順的妻子,淡聲問,

“你們怎麽在這裏?”

林晴舒一五一十解釋,“我們午後無事,聽說寺廟裏菩薩靈驗,趁今日主持解簽,登山遊玩,順道求個簽。”

“嗯。”鐘行簡應下後無話,他還是無法繼續詢問這些兒女情長的瑣事。

林晴舒杵在那如芒在背,試著問他,“大哥也要下山嗎?不如一起走?”

“好。”

鐘行簡應著但沒即刻動身,倒是林晴舒她們迫不及待疾走而去,似是刻意要與他們拉開距離,一會便看不見身影,

江若汐被落在了後麵。

她兀自走著,身邊若有似無的檀香混雜著泥土草木的芬芳縈繞鼻尖,這是林晴舒屋裏慣用的熏香。

兩人皆沒有說話,雖是同行,卻各自靜靜走著自己的路那般。

“下山後我先行回京城,官署裏有事。”

毫無征兆地,鐘行簡開口說道。

他真的記得次次主動交待自己的行程了。

“好。”

意料之中,江若汐神色從容。

鐘行簡又道,“行裝不必收拾,時間緊,也沒什麽好收拾的。”

“知道了。”

鐘行簡其實已經習慣了這份冷淡。

方才有那樣一瞬,他想明白,不是妻子不回應,他的過錯就不用改。

“你們回去的時候路上小心,馨姐兒如果鬨人,你讓她去四弟車裏玩,她和瑾姐兒一處,不會覺得無趣。”

頭一次,鐘行簡主動關心女兒。

“有個小玩意,給馨姐兒玩的。本來想親自送給馨姐兒,下山後怕是來不及了。”

江若汐看到鐘行簡手裏攥著一隻小小的木鳥,雕工有些粗糙,看得出是第一次雕的,

“世子爺雕的?”

江若汐終於抬起溫婉柔和的小臉,睜眼望著他。

“是。”鐘行簡平靜的眼神中透出一絲溫和,江若汐眼睫輕眨,總覺得他與平日不一樣了。

隻是一瞬,便煙消雲散了。

江若汐接過,“我替馨姐兒謝過世子爺,她定然會喜歡。先前便嚷著我說四爺會給瑾姐兒編蚱蜢,吵著讓我做,這下有了這個,馨姐兒高興壞了。”

木鳥上,有的地方打磨得極好,甚至因為把玩得多了,包上一層淡淡的漿,有的地方卻還有毛刺,是新雕的。

這是鐘行簡在馨姐兒生辰第二日開始雕的,因為時常忙於公務無法雕刻,所以他隻能帶在身邊,斷斷續續雕到現在。

這是女兒出生以來,他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

看到妻子難得的笑顏,鐘行簡沉默了。

妻子這樣就滿足了,替女兒如此開心,可是,他為什麽一直無法走進妻子的心裏?!

一路無話。

走到山下時,吏部回京的隊伍已經準備停當,大爺鐘進瀚也跟著回了京,他不愛湊熱鬨場合,提前離開是常有的事,也沒人阻撓。

送走他們,吏部另一個官員的夫人扯著江若汐聊閒話,

“今年的主考官又是中書令?”

她以為的求證,恰是江若汐剛知道的事。

江若汐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那位夫人拍著她的胳膊,故作神秘笑道,“別逗了,鐘世子能不知道?況且你們家現在兩個吏部的。”

鐘倩兒拉過大嫂,“中書令當主考官稀奇嗎?連續好幾年了,哪次不是他。”

說罷,拉著江若汐離開。

路上,鐘倩兒絮絮叨叨說著江若汐,“你就是太溫柔了,對她們那些喜歡嚼舌根的,就要像我這樣,不必給她們好氣。”

“大哥跟我說了,讓我照顧你,這些時日,你就跟著我,有什麽處理不了的事也跟我說,我答應大哥了,定然會護你周全的。”

鐘倩兒與她大哥的性格真是大相徑庭,

這份熾熱的心意,倒很難在鐘行簡身上看到。

接下來的時日倒是自在得很,沒什麽規矩約束,加上鐘倩兒四人騎馬、喝茶、投壺、烤肉……倒也歡快。

臨回京,還真有點舍不得。

“這套回去呀,咱們府上得準備辦兩場喜事了。”林晴舒她們早早收拾好行裝,幾人湊到江若汐這裏,幫她收拾。

“除了二妹妹與王公子的,還有誰呀?”鐘珞兒收起一摞衣物,轉身問。

鐘倩兒扔下瓜子,嗓音如珠玉輕快,“還有五哥。別看他是書呆子,三嬸可沒少替他操持,這次科舉,不管五哥能不能考中,三嬸都要押著五哥成婚了,祖母也點了頭,是禦史中丞的嫡長女。年齡雖然大了點,可門第倒還不錯。”

“大嫂,三嬸之前是不是也找過你?”鐘倩兒話鋒一轉,三人皆朝江若汐看過來。

江若汐眉目含凝,輕輕點頭,“找過,可我辦不了,沒答應。”

“這事用得著你開口?大哥早就放在心上了,祖母找他商議時,定是他礙於你的原因,替五哥挑了這樣好的門第。”

“本來,也輪不到五哥,聽說禦史中丞家的嫡長女本來與鎮遠將軍的大兒子定下了娃娃親,奈何一直在北境打仗,後來又戰死沙場,就擱在了那裏。”

“禦史中丞言而有信著稱,恨不得讓女兒直接抬去將軍府。還是大哥親自上門三次,才說定了這門親事,也算救了趙姑娘。”

江若汐示意菊香合上漆木箱,坐下抿茶後語,“你眼中是兒女情長,在他們眼裏,定是權衡利弊的。”

鐘倩兒聞言倒不樂意,“大嫂,朝堂和後院怎麽就不能平衡了。合適的人選好幾個,可能隨便定個就行了,畢竟是三房,可是大哥卻願意三顧禦史中丞的府邸,難道不是因為受人之托。”

“二妹妹這話說得也不錯。”林晴舒沉吟道,“大嫂,我看大哥現在心思細了,不僅給馨姐兒做了小玩意,有事也與你報備。外能頂天,內能畫眉,這不正是多少女子豔羨的,大嫂,你到底因為什麽,對大哥仍舊心存芥蒂呀?”

纖白的手一粒粒撥弄著桌上的瓜子,江若汐垂眸,暮光靄靄,落在她眼裏斑駁。

不待她開口,門口有婢女疾行入內,稟報,“世子夫人,京城傳信:世子執意要納葉婉清表夫人入門。大長公主聞訊摔了茶盞,大奶奶讓我來請諸位夫人和姑娘過去。”

瞧,緣故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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