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她做主
夜風嗡鳴,一團烏雲將月光遮住,眼前陷入暗沉。
上一世江若汐記得有過舞弊案,但沒記得與自己的弟弟、五爺和鐘行簡有關啊。
到底是哪裏不對?
江若汐趕緊穿戴上,命人拿了件黑色披風,剛出府,三嬸喬氏迎麵而來,
“世子夫人,求你救救行遠。”來不及扶,喬氏撲通跪在地上。
江若汐雙手搭在她胳膊下,“三嬸,這怎麽使得,快起來。”
喬氏拚命搖頭,哭得花了妝,“行遠就是我的命啊,都怨我都怨我,我應該提前再給他捐個更好的官,也不至於科舉遇到這樣的事,世子夫人,您一定要救救他。”
“三嬸,您先別急,我先問問什麽情況。”
言罷,江若汐拉著喬氏先回了府,府上已燈火通明,各房的人都聚在廳堂,一簇一簇焦急得淩亂,
見江若汐回來,眾人似是有了主心骨,全部聚了上來,“先不要焦急,我會想辦法。大姑奶奶,你回祖母府上,如若祖母得到消息,告知祖母我會先想法到牢裏看看他們。”
“我帶你去。”昌樂隨後而來,大步跨進大殿,一身公主朝服,貴氣十足。
沿路,她路過江府,見府內寂靜,怕是消息還沒傳來,又讓菊香在此處等著,“老夫人明日醒來如若知道此事,告知她我定會把弟弟救出來,讓她切勿亂動,等我消息。”
言罷,兩人兩馬裹挾著夜幕朝黑茫茫的前路跨去。
刑部是中書令的地盤,刑部尚書連夜審鐘行簡,
“鐘世子,這裏有份口供,隻要你在上麵簽字按上手印,承認你為了讓妻弟和弟弟高中,利用職務之便泄題,就少受些苦。”
“我沒做的事,不會認。”鐘行簡隻著中衣,被綁在刑架上,幾縷碎發垂落鬢間,眸中的冷靜深邃紋絲不動。
刑部尚書冷笑,“好,上刑。”
長鞭甩尾,雪白的中衣上留下一條條血痕,撕扯開鐘行簡的皮肉,鐘行簡自始至終沒哼出一聲,額間,細細密密的汗珠緩緩滲出。
鞭子被辣椒水浸泡了好幾個晚上,從葉婉清相出這個法子時就泡上了。
她恨極了,最恨鐘行簡。
是他的冷漠讓葉婉清從一個溫婉閨女淪落成地獄邊緣行走的妖孽,她的兒子被搶,尊嚴被棄,身體被那些醃臢人蹂躪。
憑什麽她要承受這些。
她也恨江若汐,同是嫁了鐘府大爺的兒子,憑什麽她可以高高在上,如魚得水,她隻能頂著別人的名字,成了沒魂沒魄的行屍。
她也要奪走她的夫君,讓她無所依傍,再一點點如捏死螞蟻般捏死她。
鐘行簡按手印也罷,不按也罷,都隻是死路。
按手印就是承認他徇私,前途儘毀,在朝堂上再無立足之地。不按手印,用刑打死了再好不過。
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刑房裏,混雜著刺鼻的辛辣,一絲一縷飄到一處暗房,
葉婉清如鷹鳩般,居高臨下蔑視一片血肉橫飛的殘炙,
心裏隻有因恨而激起的□□。
昌樂帶著江若汐到刑部門口時,衙差攔下她們,“什麽人,這裏是刑部牢房,爾等膽敢硬闖。”
昌樂直接甩了那個衙差一馬鞭,“瞎了你的狗眼,敢攔本宮的路。”
衙差愣在原地,不知所謂,還是旁邊一個小衙差認出昌樂,“小的拜見昌樂公主。”
公主有次出行他曾遠遠見過一次,且如此跋扈敢闖刑部大牢的,除昌樂公主京城找不出第二個,
“尚書大人正在提審,請公主稍安勿躁,小的前去通稟。”
“滾開。”昌樂知道江若汐一刻等不了,何況,提審!提審的誰?
昌樂見江若汐的唇色已然泛白,拉她大步朝裏硬闖。江若汐手心冰涼,滲著薄薄的冷汗,被昌樂一拽,木木地往前走,
她腦袋一片混亂,縱然是前世今生,她也從沒獨自麵對過一步生死之事。
何況,還涉及兩個弟弟,還有……
剛才在鐘府,她隻是硬撐著強裝出的鎮定,她真希望有人可以倚靠。
有人硬闖刑部大牢,衙差們拔了刀,卻隻能遠遠戒備,不敢近身分毫,傷到公主可比攔不住罪過要大。
有衙差腳程快的稟報刑部尚書,他抬頭看眼暗房,那裏人影閃離,刑部尚書將口供塞進懷裏,“把人送回牢房。”朝外攔截。
一路迎上氣勢衝衝的昌樂,“公主,您大駕光臨,怎麽不提前知會,下官出門迎接。”
“我要見江思齊。”昌樂開門見山,縱然是刑部尚書,也不配她多費口舌。
刑部尚書是朝堂老油條,聞言不氣不惱,肥脂的臉上堆滿笑,“回稟公主,犯人雖然暫時收押在刑部,可是科舉舞弊事關重大,無詔不能隨便見。”
“下官問,尚書私自審訊,可有詔書!”江若汐輕柔的嗓音淡淡傳來,噎得刑部尚書一凝。
“這……”
昌樂喝道,“他們隻是涉嫌,還沒定罪,對舉子和朝廷命官就敢犯人相稱,還刑訊逼供。你該當何罪!”
刑部尚書拂袖揩汗,拱手討擾,“公主恕罪,公主想探望,我引您過去。”
江思齊等四個學子關在一處,江若汐上下查看一遍弟弟,關切道,“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刑訊逼供?”
“沒有。”江思齊使勁搖頭,江若汐又看向鐘行遠,他拱手,
“大嫂,我無礙。我們被關進來後,到現在沒人管沒人審。可是,我絕對沒有攜帶小抄。”
江思齊也一樣,“姐姐,我也可以起誓,絕對沒有夾帶小抄。那些東西不知道怎麽的,在桌腿一個洞裏摳出來。”
江若汐看向其餘二人,其中一人也道沒有抄襲,另一人目光閃爍,但也隨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