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她做主(2 / 2)







江若汐相信弟弟的話,也信鐘行遠。

但是其中緣由到底為何,她猜測不出。

“鐘世子在另一處雅間。”刑部尚書引她們去了另一處。

那處所謂的雅間,比剛才的牢房乾淨些,有個石床,上麵鋪了床被褥,中間有個破舊的木桌,鐘行簡正坐在桌旁,穿著件湛色袍子,雙手搭在膝上,看不出端倪。

牢門打開,江若汐踏進來,濃烈潮熱的黴味撲鼻而來,真是難為鐘行簡了,記憶裏,從來潔愛自好的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

“你還好嗎?”江若汐其實不知該說什麽,隻是嘴巴替她說了話。

這樣的場合,好似沒什麽可問的。

昌樂淡掃了眼鐘行簡,橫眉對刑部尚書道,“我們出去,讓小兩口單獨說會話。”

刑部尚書自然滿口應下。

“我很好。”鐘行簡神色溫和,淡聲回了幾個字。

江若汐冷笑,直接拆穿他,“撒謊,剛才我們進來時,衙差說刑部尚書正在刑訊,思齊他們皆沒事,定是你被提審了吧。”嗓音裏無端受了些潮。

鐘行簡無奈而笑,“是我低估了夫人的聰穎,這點小傷,我還受得住。”

時間緊短,江若汐沒時間再考慮鐘行簡這話是真是假,直言道,

“我該怎麽幫你們。我剛才去看過思齊,他和五弟絕對不可能攜帶小抄,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八成又是中書令對不對?他要利用兩個弟弟對付你!”

“不瞞你,我也如此猜測。”鐘行簡正色道,“但這都是後話。現在,你先替我做一件事。”

“何事?”

“此案讓官家親審,我自有辦法自證清白。”

“好。”江若汐站起身,她等不得即刻要出去辦這件事。

“若汐。”鐘行簡身形微晃,叫住她,卻沒有起身。

江若汐頓足回看,以為又有什麽需要叮囑的,隻聽見他嗓音沉厚略帶著嘶啞,“一切小心,先保護好自己。”

“好。我等你回府。”

看著江若汐轉身離開,鐘行簡終是忍不住,一口黑血噴在木桌上,滋陰進縫隙裏。

再沒什麽力氣支撐,歪倒在地上,揚起一層厚厚的塵土。

江若汐徑直回了鐘府,此時府裏不能無人做主,她要救自己的親弟弟,也必須穩在府裏。

此時天將要破曉,府裏人皆沒睡,仍坐在廳堂裏等她,見她回來,急切地圍了她一圈,“如何了?”尤以喬氏最盛。

江若汐嗓音沉定,“沒事,五爺沒收什麽苦。咱們府上雖沒到生死存亡之際,但事涉世子和五爺,咱們得同心協力救人,先不要自亂陣腳。”

見眾人頻頻點頭,對她的話讚同不移,江若汐才道,

“我見到了世子,世子給了法子,下麵咱們要做幾件事。”

就像大老爺鐘進瀚臨行前說的話,這個家確實聽世子和世子夫人的,鐘行簡不在,

這個家聽她的。

回來的路上,她從一開始的慌亂,到淺淺鎮定,到逼著自己試圖想辦法,就在方才,終於想到如何讓官家親審的法子。

“荷翠,你去江府,告知小公子無礙。倩兒,你去祖母府上,告知祖母稍安勿躁,先不要進宮。”

兩人應聲速速離開。

江若汐從人群裏見到三夫人張瑤華,向她道,“三弟妹,三弟和木哥兒都需要你照顧,你不必呆在這裏。”

張瑤華毅然決然搖頭,“木哥兒醒了三爺能哄得了,他現在身體一日比一日好轉,多虧大嫂讓世子教他練八段錦。我也想儘點綿薄之力。”

江若汐頷首,“好。那諸位現在發動京城一切力量,將科舉舞弊案傳揚出去,鬨得越大越好,不必替牢裏幾個說情,隻要鬨大就好,最好沸沸揚揚,人儘皆知,連宮裏的公公和宮女都要無人不知。”

眾人領命出去,各尋辦法去了。

昌樂這時走過來,扶她坐下,“你先休息一下等消息吧。歐陽明日就出貢院了,他定然能想到法子救他們。”

兩日時間,京城街頭巷尾處處在討論科舉舞弊案,歐陽拓從貢院出來,與昌樂直奔鐘府而來,府內沒有因為大爺和世子不在有半分區別,依然井然有序。

歐陽拓已然得知這兩日的事,“即使是三司會審,刑部、大理寺全在中書令手裏,不一定能還鐘行簡他們清白,唯有官家親審,才有可能讓鐘行簡的話落在官家耳中。”

“若汐讓事態變大的做法也極好,事態越大,官家越有理由親審。在下願祝一臂之力。”

果不其然,又過了一日,他們從不同人那裏得知整個京城連帶宮裏皆沸沸揚揚。

江若汐這才到大長公主府求見。

她跪在地上,行了大禮,“祖母,五爺和我娘家弟弟絕不會攜帶小抄,鐘行簡也絕不會做徇私之事,此事定有人陷害,我在獄中探望,鐘行簡告知要想申冤,需官家親審,我已將事情鬨大,望祖母出麵助我一臂之力,請官家親審。”

“好。”大長公主目光沉靜而慈愛,滿是欣賞,“本宮這就進宮。”

大長公主進宮時,昊帝正留下幾名大臣在崇政殿繼續議事,科舉舞弊之事已在上朝時爭論兩三個時辰未果。

大長公主進門,隻說了一句話,“科舉選仕涉及果本,如若官員和舉子這麽不明不白死在牢裏,就說明在場諸位皆有可能落得如此下場,人心何在,請官家親審。”

那些反對的官員也不知所措,事涉自己,誰敢隨口亂說。

昊帝得了機會,昂首而起,“三日後大朝會,在大殿上親審此案。在此之前,誰都不可以私自審訊,更不能動刑,否則欺君之罪論處。殿前司親自羈押。”

三日後,鐘府之人大部分都早早候在宮門不遠處。

大殿之上,無人被押上殿。昊帝剛要問詢,建州學子齊懷中忽然跪地,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高聲陳冤,

“稟官家,舉子齊懷中檢舉新任工部尚書鐘行簡提供小抄,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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