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妙麗夫人的謀劃(1 / 1)







翌日清晨,盧泰西亞城堡。皮埃爾·尚蒂伊,菲爾德領的總管,此刻站在窗前,目光凝重。他的臉上布滿了幾日未眠的倦色,鬢角的白發更顯疲憊。幾天來,從各地傳來的消息如同暴雨般衝擊著他的神經,讓他無暇安睡。前線戰事失利,子爵大人身故。爵位第一繼承人陶德少爺,竟也遭遇了突如其來的不幸,菲爾德家族的直係血脈似乎正麵臨著斷絕的危機。但,這話說得也不全對。還有一個加斯頓少爺,不是嗎?尚蒂伊總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案頭的一封密信上,那是妙麗夫人昨日後半夜,派侍女送來的。妙麗夫人在信中建議,由她請托奧利弗商會,聯係一支可靠的傭兵團,駐守盧泰西亞堡,以防蠻族的突然入侵。信中強調,此事關乎領地的存亡,請他今日清晨召集城堡內所有頭麵人物,於議事廳召開一次緊急會議。尚蒂伊總管皺著眉頭,心中權衡著信中的每一個字。作為維持盧泰西亞堡乃至整個菲爾德領地日常運轉的幕後支柱,他深知,此次會議並不簡單。它意味著妙麗夫人,以及她背後的加斯頓少爺,正悄然走向前台,預示著菲爾德家族權力結構的變化。而邀請與奧利弗商會關係密切的傭兵團入駐,更是將這潭水攪動得更加渾濁。而他,作為這次會議的召集者,可能會被貼上支持加斯頓少爺的標簽。尚蒂伊望向城堡下忙碌的市鎮,深吸了一口氣。他還有別的選擇嗎?難道要讓這片土地,在他眼前遭受蠻族的蹂躪?即便加斯頓少爺並非他心中的首選,但畢竟,也是子爵大人的血脈。想到這裏,尚蒂伊轉身叫來了傳令官赫勒爾德。“赫勒爾德,立刻去敲響議事廳外的鍾聲,召集所有尚在的家臣和騎士,馬上前往議事廳召開緊急會議。任何人不得缺席。”赫勒爾德領命而去,尚蒂伊總管則回到了桌前,他的雙眼微微眯起,眼角的皺紋在光影交錯下顯得更深了幾分。……鍾聲回蕩。議事廳內,領地內的文武頭麵人物們依次落座於長條木桌的兩側。長桌之上,子爵大人的座椅空置,如同一道無形的傷口,觸目驚心。妙麗夫人坐在那空位的斜後方,黑紗遮麵,讓人窺不透她的情緒。尚蒂伊總管坐在左側首位,他麵無表情地將妙麗夫人的信中的內容陳述完畢,便靜默不語,任由眾人議論。隨著他的話語落下,議事廳內陷入了一片死寂,每個人的心中都翻湧著各自的思緒與考量。然而,這份沉默並未持續太久。妙麗夫人輕輕搖頭,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足以讓她的盟友心領神會。“各位,我們不能再裝聾作啞了。”加迪安,這位肥胖的領地司庫,這些年已被妙麗夫人的金銀喂飽,早已成了夫人的心腹。接收到夫人的暗示後,他硬著頭皮打破了沉默,“諾德蠻子隨時可能兵臨城下,領地亟需一個主心骨,否則人心惶惶,盧泰西亞堡將不攻自破。”話音未落,長桌右側首位的博蒙特騎士怒目圓睜,拍案而起:“閉嘴,加迪安!你這隻被金錢腐蝕的肥豬!我們不需要什麽傭兵團。菲爾德領的騎士們都是有血性的,我們會戰鬥到最後一刻!”加迪安被這一聲怒喝嚇得一哆嗦,仿佛被戳破了的氣球,瞬間泄了氣,縮在椅子裏不敢再言。妙麗夫人心中對博蒙特的反應早有預料。他是陶德的劍術啟蒙老師,對陶德感情深厚,自然不願接受這番安排。但這裏坐著的,並非隻有陶德的啟蒙老師。“博蒙特,別再意氣用事了,這些話聽起來真像個孩子。”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杜拉克,你敢諷刺我?”博蒙特怒火中燒,手中的劍瞬間出鞘。名為杜拉克的騎士不慌不忙,也拔出了佩劍:“博蒙特,你這是自取其辱。難道你要趁機在領地內稱霸?”“我要和你決鬥!”博蒙特怒吼著,劍尖直指杜拉克。議事廳內氣氛緊張,劍拔弩張。尚蒂伊總管終於忍不住開口:“夠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都給我把劍收起來!”在老總管的威嚴注視下,兩人終於緩緩收劍。杜拉克繼續進言:“在座的各位,獅群無首則亂,領地亦是如此。何況我們要準備守城戰,群龍無首、各行其是,誰敢保證能守得住?”博蒙特憤然坐下,心中卻仍在盤算著如何反駁。而妙麗夫人,透過黑紗的縫隙,窺見了勝利的曙光。她深知,杜拉克作為加斯帕的武技導師,定會全力支持自己的計劃。一抹得意的微笑,悄然在她的唇邊綻放。子爵領中,共有十二位騎士獲封采邑。他們構成子爵麾下武力的中堅力量。其中八位已隨子爵出征。留下的四位中,除了立場鮮明的博蒙特和杜拉克,還有兩位年輕的騎士,一直保持沉默。杜拉克轉過身,目光如劍,直指那兩位年輕的騎士:“勒維約、巴蒂斯特,你們若有不同見解,不妨直言。”兩位騎士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最終選擇了繼續沉默。而在這沉默之中,他們的立場已不言而喻。見狀,杜拉克的氣勢愈發不可阻擋,他深知,在領地安危係於一線的時刻,武者的聲音最為響亮。於是,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直接鎖定在了文職家臣之中,特別是坐在首位的尚蒂伊總管身上。“諸位大人,麵對如此危機,你們可有其餘良策以解燃眉之急?”尚蒂伊一側,稅務官勒克萊爾、學士奧托等人,皆是麵麵相覷。唯有司庫加迪安,臉上難掩喜色。杜拉克騎士轉過身來,麵向妙麗夫人,語氣恭敬:“夫人,盧泰西亞堡的安危係於一線,請您輔佐加斯帕少爺,出麵向奧利弗商會求援,引領我們共渡難關。”議事廳內的氣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妙麗夫人身上,似乎事情已成定局,無法逆轉。然而,她的回答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始料未及。“杜拉克騎士及諸位大人對加斯帕的厚愛,我母子深感榮幸,亦銘記於心。”妙麗夫人輕輕起身,在今日商議中首次開口。“但請恕我直言,在此非常時期,我們母子的確不敢貿然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此言既出,滿座嘩然。杜拉克騎士愣在原地,結結巴巴地問道:“夫,夫人,您這是何意?”妙麗夫人輕輕抬手,示意眾人安靜,隨後緩緩道:“諸位皆知,陶德少爺乃是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外界雖有傳言,言其遭遇不幸,然我深信,光明神自會眷顧於他,陶德少爺終有一日會醒來。”“諸位,請為我們母子考慮一二。若加斯帕此時領兵抗敵,實際上就掌握了領地的軍政大權。待陶德少爺歸來,加斯帕又將如何自處?恐怕到那時,非但家族內部會生出嫌隙,加斯帕的安危亦將懸於一線。”“母子連心,我怎能不為加斯帕的未來著想?”尚蒂伊總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一直擔憂的情景終於浮出水麵。妙麗夫人的野心,遠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大。加迪安輕拭去額間細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尊敬的妙麗夫人,眼下的情勢,刻不容緩。”“據那些自南方風塵仆仆歸來的旅人所述,陶德少爺至今仍深陷昏迷之中。然而,蠻族的鐵蹄聲已隱約可聞,我們不能無限期地等待陶德少爺的蘇醒啊!”妙麗夫人微微頷首,她的眼神在議事廳內掃過:“我不過是一介女流,見識有限。隻是勉強思索出了一個或許可行的辦法辦法。”她微微一頓,目光在議事廳內緩緩掃過,最終停留在了奧托學士身上。“眾所周知,北地邊境因常年戰事頻仍,於領地繼承法則,逐漸形成了一些權宜之法。奧托學士,您學識淵博,定能為我們解惑,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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