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效忠(1 / 1)







眾人的目光瞬間匯聚於奧托學士身上。眾目睽睽之下,奧托學士麵無表情,內心卻如翻江倒海,他萬般不願介入這權力的漩渦。如果有得選,他實在不願在此刻成為焦點。但妙麗夫人的巧妙引導已將他置於風口浪尖,避無可避。他沉吟片刻,終是緩緩開口:“北地邊境之特殊繼承法,實為時勢所迫,專為極端情況而設。若領主之位懸空,原定繼承人無法履行其職責,戰事又迫在眉睫,則可由家族內部遵循特定程序,推選出智慧與勇氣並重的直係後裔,以承領主之責。”杜拉克騎士的眼睛一亮,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話中的關鍵:“學士,您所說的特定程序,究竟是指什麽?”奧托學士的麵色愈發凝重,他仿佛在咀嚼每一個字句的重量,終於艱難地開口:“那便是效忠儀式。在極端情形下,領地內的所有封臣與家臣,若一致向某人宣誓效忠,那麽此人便自動成為新的領主,事後帝國也會予以追認。”這一刻,妙麗夫人的精心謀劃如畫卷般緩緩展開,其心機之深沉,令人咋舌。她竟欲借此風雲變幻之際,借勢強壓,迫使眾人立刻向加斯帕宣誓效忠。誓約一經訂立,便意味著以個人的榮耀為抵押,立下了終身不渝的忠誠契約。誓約神聖,不可輕易背棄。背叛舊主的行為,無疑會遭到上流社會的集體唾棄和蔑視。換言之,即便陶德有朝一日醒來,他也無法再獲得家臣、騎士們的忠誠。一個失去封臣支持的領主,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難以在領地內站穩腳跟。而且,一旦效忠儀式塵埃落定,加斯帕繼承子爵領地的合法性也將得到北地的習慣法的支持。即便陶德將官司打到帝都,也難有勝算。妙麗夫人的計劃若能成功,那麽加斯帕將一躍成為名實相符的領地之主。尚蒂伊總管以一種全新的視角審視著妙麗夫人,心中暗自驚歎。昔日裏,她不過是眾人眼中聯姻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徒有美貌的花瓶。然而今日,即便幕後另有高人布局,妙麗夫人的每一步行動都走得滴水不漏,仿佛編織著一張無形的網,將眾人悄然納入她的掌控之中,其表現之完美,令人歎為觀止。奧托學士臉色陰晴不定。他不甘於自己方才如同傀儡一般,被妙麗夫人輕易擺布。存著找回一絲顏麵的念頭,他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妙麗夫人計劃中的一處漏洞:“尊敬的夫人,根據古老的傳統,效忠儀式需得有光明教會的代表見證,方顯契約之神聖與完整。若無教會代表親臨,恐難符合先輩留下的規矩。”這時,一直靜觀其變的稅務官勒克萊爾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哦?提及此事,我倒是想起,近日前線剛傳來戰敗的消息,我們虔誠的於貝爾神甫就帶著教堂的修士們匆匆趕回大區主教堂述職了。”“此刻,怕是整個領地都難以找到一個夠資格見證儀式的修士。”博蒙特騎士趁機高呼:“我們必須對古老的傳統保持最深的敬意!沒有光明神的光輝照耀,這場儀式無異於對神的褻瀆!”他的言辭慷慨激昂,仿佛自己便是那最虔誠的信徒。妙麗夫人聞言,秀眉微蹙。她未曾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語塞。尚蒂伊見狀,適時地站了出來:“夫人,我建議將這效忠儀式暫且擱置,待到於貝爾神甫歸來,再莊嚴地舉行。而眼下,我們還有更急迫的事務亟待解決。”這時,司庫加迪安的聲音突兀響起:“尚蒂伊大人的提議自然有其道理,但妙麗夫人所提之憂慮亦不容忽視。儀式雖可暫緩,但人心之安,不可輕忽。”尚蒂伊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顯然對加迪安打斷自己的話感到一絲不悅,但他仍保持著風度,淡淡回應:“加迪安,看來你有自己的想法?”加迪安連忙賠笑道:“不敢,我不過是從自己司理庫房的瑣碎日常中,悟出了一個或許可行的折衷之法。諸位皆知,貨物出入庫房,皆需經手人簽字畫押,以示其責。”博蒙特騎士不耐煩地打斷道:“加迪安,你這般繞彎子,豈不是在浪費我們的寶貴時間?”“博蒙特大人,您稍安勿躁。”加迪安嗬嗬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正式的儀式難以即刻進行,我們何不各自撰寫一封效忠信,以筆墨為誓,紙張為鑒,表達我們對加斯帕少爺的忠誠?”杜拉克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決絕,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他抬手示意侍女:“迅速取來羊皮紙,我要立刻寫下效忠的誓言。”妙麗夫人嘴角輕揚,她向侍女使了一個眼色。侍女心領神會,輕盈步至旁側木櫃前,拉開抽屜,取出一疊精致的羊皮紙與各式羽毛筆,一一擺放在每位封臣麵前。桌旁諸人,除了杜拉克和加迪安,或眉頭緊鎖,或目光遊離,仿佛內心正經曆著一場激烈鬥爭,遲遲未能下定決心。眼見事情推進到最關鍵的環節,妙麗夫人緊握雙拳,試圖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她回想起加斯帕的信中所言,陶德遭到高手的致命精神攻擊,形同傀儡,與死人無異。再度開口:“諸位,我知此事關乎重大,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各自的考量。但請記得,我們此刻所麵對的,是菲爾德領生死存亡的關頭。為大局計,我母子願再退一步。”言罷,她目光掃過眾人,繼續說道:“若你們此刻尚不能下定決心,完全效忠於加斯帕,不妨先承認他的代理領主身份,受他統領共同抵禦外敵。”“這是我所能給出的最大誠意,希望諸位大人能夠體諒我的苦心,也請展現出你們對菲爾德領的忠誠。”妙麗夫人看向尚蒂伊總管,眼神中傳遞著一抹不容忽視的壓力。尚蒂伊總管暗歎一聲,仿佛是在與過去的自己告別,隨後拿起筆,開始在紙上書寫。這一舉動,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在他的帶動下,其餘的家臣和騎士們也紛紛放下了心中的猶豫與顧慮,開始提筆書寫。博蒙特騎士最後緩緩拿起筆書寫,同時不甘地嘟囔著:“老子隻向菲爾德領宣誓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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