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春天
周四這天,向生沒有來學校。
陸禮意有所指的念叨了一天,紀羨才終於往旁邊的空座位瞥了眼。
傍晚。
門口。
紀羨猶豫了一秒,還是敲響了向生家門。
沒有人開。
他又按了下門鈴,依舊無果。
幽深的眼眸從門上掠過,他拿起手機發了條短信。
向生躺在床上,迷糊中,聽見手機振動了一下,以為是聽錯了,轉了身臉朝裏,想繼續睡來著,結果手機提示音又響了一聲。
她從被窩裏翻了個身出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拿過手機一看竟是紀羨發來的信息。
【在家嗎?】
【我在門口。】
在看到這個消息時,向生一瞬間睡意全無,她一下子坐了起來,身體的不適讓她有些失重的恍神,微微垂下的長睫毛,遮住了掩蓋在瞳孔中的流光。
房間裏很靜。
盯了一會兒。
半晌,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下【剛剛在睡覺,沒聽見。】
【有事的話直接進來就行。】
放下手機,她飛快地將床頭櫃上的藥盒藏進了抽屜裏。
紀羨開門進來時,她剛往嘴裏塞了兩顆止痛藥。
打碎了一池夕陽,落日餘暉的碎片布滿整個夜幕降臨的地方,順著碎片的方向,是閃爍著金光,是順著金光收攏,連眼底也染上了光。
兩人目光接觸,眼神碰撞。
瞬間產生的那種模糊而熾熱的感受,既有侵略性又倍感脆弱。
“怎麽沒去學校,生病了?”紀羨率先問出口,也注意到了床頭桌上僅剩的一盒孤單的止痛藥盒,眉眼閃動了一下,“胃又疼了?”
向生聞言,不自然的攏了攏被子,“沒有,是……那個痛。”
紀羨反應過來,尷尬地僵了一下,猶豫片刻,“有……紅糖嗎?我見我媽喝過這個。”
向生:“應該沒有了。”
紀羨:“我家有,那我去對麵拿。”
說完轉身要走,就在他剛要走出臥室門口時,向生忽的叫住了他。
對方腳步一頓,回頭不解。
向生抿了抿唇,靜靜坐在床上猶豫半天開出口:“我們……能不能和好?”
紀羨沒說話,垂眸看著她,眼底深不可測。
他沒給她生氣,不理她不搭話的原因是因為他瞧不上自己,明明知道她生著病,明明想靠近,可以安慰幾句的……
最害怕是自討沒趣,害怕越接觸越遠離,他不敢再看到向生冷淡極致的臉,那仿佛是觸都不能觸的開關。
她接著說:“我不想你不理我,或者你是不是討厭我?嫌棄我……”向生低著頭,像做了錯事的孩子,難掩悲傷。
紀羨盯著她,目光漸漸灼熱,語氣卻很緩和,“我為什麽要討厭你或者嫌棄你?”
向生想了想,脫口而出,有些沒底氣,“……第一次見麵,去醫院那天,我耽誤了你去一徹哥哥那裏,密室那天我又害你賠了錢,辯論賽的時候我還不可理喻……耍脾氣……”她越說越難受。
眼圈泛紅,但還是極力克製,她不想在紀羨麵前流眼淚。
房間溫暖的燈光下隻見他柔和的半張臉。
星火旋轉,心事浮沉。
他收斂自己身上的氣息,靜靜的看著她。
“醫院那天你沒有耽誤我,我去也不一定能幫他修好,當時我隻是覺得你的情況比較嚴重,得先顧你,而且電腦方麵有更專業的人員,不過也確實是我食言了,後麵我也處理好了。”
“密室那天也沒賠錢,我和老板算是朋友,他人不錯,我答應他以後電腦方麵用人的話,我會幫忙。”
“辯論賽那天……”我知道你生病了……
他沒說出口,換成了另一個話題,“別人不我不知道,但,我不會煩你。”
向生的問題,他一一回答句句有回應。
聽著他的話。
好像有一絲慶幸和喜悅在心裏最深處萌生。
本來說是要衝紅糖水的,她也屁顛的跟了過來,最後給她熬起了粥。
向生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個毛毯,雖然有些焉巴但精神看著不錯。
紀羨轉頭看見她,她就對著他笑。
“笑什麽?”他挑眉,恣意放縱,雙手隨意的撐著灶台。
向生歪著頭腦海裏想了想:“我發現腿長的人走起路來都很拽。”
她認真點評。
紀羨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句徹底被逗笑了,笑的肩膀都在微微顫動。
隨即,他掀起眼皮注視著她,用一種聽起來及其不正經的語氣,帶笑:“你這話說的不完整。”
向生等著他下一句。
“我啊不止拽,還……帥。”
“……”
半小時後,向生看著麵前的一碗小米粥把紀羨誇了個徹底。
對方好笑覺得她誇大其詞,又無奈閒扯了一句,都是他媽的功勞。
向生新奇,喝了一口抬眸盯著他不解。
於是紀羨便給她講了講他之前的事。
自從他爸媽離婚後,紀若有長達一年的頹廢時間,這段時間不光生活上艱難,就連生存也成了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