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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完養殖場各車間,許漠回辦公室處理工作。

經過咖啡機吧台時他愣了下,拉開抽屜一看,就知道那堆曲奇裡少了哪一種動物。

合上抽屜,許漠轉身又做了杯熱美式。

今天也太冷了!商棋進來時直哆嗦地搓胳膊,一眼就看到許漠坐在胡桃木辦公桌後喝咖啡的樣子。

屋外飛雪漫天,屋裡安靜暖和,咖啡飄香,有種不問世事的悠然。

商棋搓著手笑,漠哥,我能整杯喝的不你隨意。

許漠頭也不抬地翻文件。

過了幾秒,咖啡機啟動的空當兒,許漠合上文件夾,往皮椅上一靠,我說過很多次,咖啡機隨便用,彆老讓我重複,煩。

商棋撓著後腦勺笑,知道了漠哥。

這台全自動咖啡機是許漠去年進廠後搬進來的。

商棋上網一查,發現國內連鎖咖啡廳也用這牌子,一台得好幾萬。

認識許漠之前商棋從沒喝過咖啡,但他很喜歡看許漠像專業咖啡師一樣在吧台前給咖啡豆稱重,研磨豆子,最後端出一杯極致濃鬱的黑咖,杯子下還有個精美的杯碟。

商棋從小在鎮上長大,許漠是他見過最講究,也最有腔調的人。

漠哥,聽說上海人早上一起床就得來杯咖啡商棋咂了口意式濃縮,苦得五官都皺成一團。

看個人習慣。

許漠扔給他一袋獨立包裝的方糖,還有,我不是上海人。

啊商棋驚訝地隔空接住糖,老金說你早就通過那個啥……人才引進落戶上海了,好牛逼啊。

牛逼又不能當飯吃。

許漠叼了根煙點上火,窩進椅子,長腿往辦公桌上一翹,上海不缺人才,少我一個,東方明珠該亮還得亮。

商棋看了眼抽煙的許漠,往杯裡猛灑糖粒兒:誰說的,上次不還有個美女從上海追過來求你回公司……他聲音說著說著變小,因為許漠在煙霧裡皺了下眉。

漠哥,其實趙雪妮跟你挺像的。

商棋決定說點能活躍氣氛的。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覺得趙雪妮在場的時候,許漠的氣場不太一樣。

如果說許漠平時在員工麵前一向表現得冷靜客觀,那他在趙雪妮麵前,就會多出一份不冷靜,不客觀。

比如今早在食堂製服龍彪。

噢許漠探身往玻璃缸裡彈了彈煙灰,她像我還是我像她這個嘛,還有待觀察。

商棋在酒吧兼職,察言觀色的本領沒少學,我那天在漠寒送酒,聽她閨蜜說,趙雪妮從北京回來好像也有很多苦衷。

苦衷許漠笑了笑,你跟誰學的,說話變這麼文鄒鄒趙雪妮啊,她那張嘴哎喲我去,老厲害了!商棋攪咖啡的動作慢了下來:反正我就是覺著吧,趙雪妮在北京可能是受人欺負了。

那一瞬間,許漠看著窗外抽煙的目光微動。

窗邊一棵墨綠色的冷杉被霜雪壓彎了枝椏,撲簌落下霧一樣的雪塵。

許廠長,出大事了!有人沒來得及敲門就直接闖進辦公室大喊,是監控室的值班員。

操,你嚇死我了!商棋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彆一驚一乍行不行,幾號場的鴕鳥出了事啊不是鴕鳥,是人!值班員激動得語無倫次,雙手在空中來回比劃,一號場,今天剛來那女的,她的衣服被扒成這樣……又趴在地上那樣……聽見一號場,商棋腦中轟得一響,下意識看向許漠。

他一扔煙頭,兩條腿從桌上放下來,利落地站起身:帶我過去。

-趙雪妮看過一部美國爽片,片兒裡的女主角為了複仇,將自己偽裝成被殘忍奸殺的樣子,滿身是血地匍匐在地,對著監控器狂喊救命。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了,但就是覺得必須樹立點兒什麼。

養殖場這群牛鬼蛇神和她以往工作遇到的人都不一樣,她不能讓自己剛來第一天就受欺負。

趙雪妮脫掉外套,一扔帽子,把毛衣的衣領一直扯到溜下肩膀,然後跑進監控器的範圍裡拍門大喊:有沒有人啊,救命,救救我——!正在吃草的鴕鳥們被嚇得紛紛抬起頭。

大概沒想到上一秒還靜如處子的女人下一秒可以瘋成脫了韁的野馬。

叫了大概得有五分鐘,趙雪妮嗓子有點啞了,屋外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戲精附體過後,她冷靜下來。

牛鬼蛇神不就是把她鎖棚舍了麼,就算這門沒上鎖,自己不還是得在裡麵工作她想爭的,無非是不任人擺布的一口氣。

來日方長,又何必在乎這一時。

想通了,趙雪妮正要把衣領拉回來時,一隻大手忽然重重掐住她肩膀,男人渾濁的吐息吹在她頭頂:叫啊,怎麼不叫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她被身後人往鐵門上一推,整條胳膊都撞上去,肩胛骨疼得快碎了。

喲,好疼好疼吧龍彪怪腔怪調地憋著嗓子,邊擼袖子,邊朝趙雪妮步步緊逼,快叫啊,叫許廠長來救你,說許漠我好怕怕哦,大塊頭他又欺負我……傻逼。

趙雪妮說。

她的肩膀疼到麻木,也許已經淤青一大片,但越是這時候,氣勢越不能輸。

龍彪臉上僵了一秒。

他往旁邊呸地一吐檳榔,伸出一根手指,幾乎戳到趙雪妮鼻尖:臭娘們,信不信我揍你趙雪妮沒說話,直直盯著他,目光像一根棍子,可以將結冰的湖麵捅穿到底。

我現在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龍彪翹起一邊嘴角笑了笑,露出煙熏黃了的臟牙,你服個軟,老子就放過你。

你說的服軟,趙雪妮停頓了一會,忽然也笑起來,揉著半裸在外的酥肩,對龍彪微抬下巴,是有多軟哈哈!龍彪秒懂地扯了扯皮帶,笑得越發猖狂,那要看你的活兒——話沒說完,趙雪妮抬膝衝他襠部就是一踢。

我操啊啊啊啊——!龍彪捂襠大叫,痛得兩眼瞪成銅鈴,還不忘騰出一手來抓趙雪妮,老子今天弄死你!她閃身一躲,卻還是被龍彪絆了一腳,摔到角落的乾草垛上。

乾草蓬鬆又雜亂,她像跌進一張蛛網,半天爬不起來。

不是很牛逼嗎,不是很能跑嗎跑啊!龍彪捂著襠一瘸一拐地蹩過來,直接拽住趙雪妮手腕,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扯,我看你這次能跑哪去!放開我——!那股被龍彪拉過去的不受控的勁兒讓趙雪妮徹底爆發恐懼的尖叫。

她慌亂中摸到一個冰涼硬物,情急之下抄起那家夥就往龍彪腦門兒上砸過去。

趙雪妮!有人大喊她名字。

鐵門被轟地踹開,光線洶湧進來,照亮門邊那個挺拔身影,他仿佛從另一個世界而來。

趙雪妮揮舞家夥什兒的動作忽然間靜止了。

龍彪也似被這吼聲震懾,抓住趙雪妮衣袖的手鬆開了一點點。

下一秒,他雙腳騰地離地,整個人被狠狠抵上牆壁。

銅牆砰地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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