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櫃也知道另外三家因為生意一直不行,心裏著急。
可要是換地方吧,又要重新拜山頭,交各種各樣的保護費,麻煩又花錢。
還不如就在安樂街窩著,至少混熟了,不會有那些不長眼的來搶了鋪子。
尤其是他們這些賣珍貴玩意的,最怕遭賊。
“那你們想怎麽辦?”徐掌櫃有些無奈的問。
賣胭脂水粉的朱掌櫃一拍桌子,惡狠狠的說:“要我說,就是一把火燒了才好,最好連清風樓一起燒了。”
要不是清風樓的存在,他們的生意也不可能不好。
徐掌櫃瞪大了眼睛,急忙阻止,“不可,你就算是不想別的,單說那火要是真的燒起來,又怎麽會按著你的想法,說燒哪裏就燒哪裏?搞不好最後還會波及更多的鋪子。”
瓷器鋪子的呂掌櫃一聽也坐不住了,跟著出聲反對。
“我那鋪子就在清風樓的另一邊,真要是燒到了清風樓,那我的鋪子也沒跑。這怎麽成呢?”
朱掌櫃嘖了一聲,煩躁的不行,“我就是開個玩笑,怎麽就當真了?”
聽到這話,呂掌櫃鬆一口氣。
倒是徐掌櫃多看了朱掌櫃一眼。
朱掌櫃是賣珠寶首飾,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貴價的,比較挑客人,賣出去很難,他因此也很憂心。
徐掌櫃總覺得對方剛剛是真的想放火,直接把麻辣燙鋪子和清風樓全部燒為灰燼,解了鋪子沒生意的困局。
這讓徐掌櫃隱約有些擔心,怕朱掌櫃最後真的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來。
想到這裏,他也有些退縮。
後悔這段時間跟著他們一起背後說人,這下被拉上了賊船,想下都下不去。
談話一時間陷入了僵局,後麵一直沒說話的符掌櫃,這時候摸了一把胡子,“安樂街雖有官差巡視,但也不是一直都在。找些身手好的毛賊,偷偷進去……”
“砸了麻辣燙鋪子?”
符掌櫃話沒說完,就被呂掌櫃打斷,他以為自己猜中了,還顯得很興奮。
因著光線昏暗,呂掌櫃並沒有注意到符掌櫃的白眼。
“自然不是,砸東西動靜那麽大,再說又能砸多少?頂多兩天,那鋪子又能重新開起來。”
呂掌櫃一想也是,“那要怎麽辦?”
“放禁物。”
符掌櫃道:“那鋪子裏新來的夥計,看那體格身姿,像是軍營裏出來的。若是被發現他們藏弓弩的話,整個鋪子都會被封。”
朱掌櫃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辭州的鐵,銅管製很嚴格。對於弓弩,刀劍這樣的兵器,管製更加的嚴格。
鐵和銅的用量私自超了,最多去牢裏待幾年。要是私藏弓弩刀劍兵器這些,那可是有意圖謀反的意思,是掉腦袋的死罪。
說封鋪子,那是輕的。
鋪子裏所有的夥計,包括鋪子背後的東家,都會被抓起來斬首。
“符掌櫃這方法,真是妙啊。”
呂掌櫃也轉過了彎來,但也有新的疑惑,“那些人既然都是將士,所謂的毛賊,真的能成功的放進去嗎?”
朱掌櫃道:“他們都缺胳膊少腿的怕什麽?就算是再厲害的老虎,雄鷹,沒了利爪和翅膀,那都是空有外表,實則是不堪一擊的廢物。”
聞言,呂掌櫃也打消了這個疑慮。
但問題是,弓弩從哪來?
這時,三人看向了一聲不吭的徐掌櫃。
隻有徐掌櫃能弄來弓弩。
徐掌櫃被盯的隻覺得頭皮發麻,“你們看我乾什麽?我的主家再厲害,也不會允許我偷弓弩來栽贓他人啊。”
要是事發的話,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徐掌櫃不乾。
此時,符掌櫃道:“你要是不乾,我就將你和周姨娘的事告訴裴將軍。到時候,你也是一個死。”
徐掌櫃懵了,他顫抖著手,指著符掌櫃,氣的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書鋪是裴家周姨娘手裏的鋪子,而裴家身為武將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弓弩刀劍兵器。
徐掌櫃又與周姨娘有染,想要弄來弓弩,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朱掌櫃此時唱起了白臉,帶著些安慰的語氣,“弓弩弄不來也沒事,刀劍也成,反正都是禁物。”
符掌櫃也適時開口,“給你兩天的時間,超過兩天,你和周姨娘的事,我就會立即告訴裴將軍。”
他看著徐掌櫃冷笑了一聲,“裴將軍是個什麽樣的人,想必你也知道。當年敵方要投降,他可是眼都沒眨一下,將那些人全部殺了個乾淨。這裏麵,可不僅僅都是敵軍啊。”
徐掌櫃額頭冒著冷汗,他知道,那些人裏麵還有被敵軍抓去的辭州百姓。
當時敵軍以百姓威脅,沒想到裴將軍不吃這套。後麵實在是打不過,就想著投降做俘虜,至少能保住一條命。
裴將軍假意答應,在他們放下武器後,將所有人都殺了個精光。
這事自然是沒有瞞住的,當年侯爺氣的用鞭子抽打裴將軍許久,又將人關在牢中三年。
最後因為邊關又有戰事,才將人放出來上陣殺敵。
從那之後,裴將軍在外總是笑嗬嗬的,對誰都一副笑臉。
但徐掌櫃知道,那隻是裴將軍的偽裝。
一個人骨子裏是什麽樣的人,不可能隻用短短三年時間,就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
現在的裴將軍更加的可怕,因為他不像之前那樣,可以從表麵就看出,他會做什麽。
“徐掌櫃,想清楚了嗎?”
符掌櫃的聲音像是催命咒語,徐掌櫃閉上眼睛,“好。”
……
麻辣燙鋪子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人們口口相傳,被好友介紹來的不在少數。
因為能夠及時出去購買食材補貨,麻辣燙鋪子關門的時間,比起之前是晚了不少。
不過依舊是周圍鋪子裏,關門最早的一個。
注意到麻辣燙鋪子關了門,朱掌櫃與呂掌櫃對視一眼,隻等著今晚符掌櫃的動作。
夜深後,所有的鋪子都關了門,隻有清風樓的門口,還掛著燈籠,表示在營業中。
書鋪裏,昏暗的燭光下,徐掌櫃掏出用破布包好的一把劍。
他緊張的吞咽著口水,額頭一層層的冒汗。
“弓弩實在是弄不來,隻有這把劍,是廢棄扔在庫房的,拿出來不會有人發現。”
符掌櫃對此並不在意,他檢查一下劍後,笑道:“都一樣,有這個就足夠了。”
他把劍重新包好,拿著遞給了身邊跟來的黑衣人。
那人接過劍,身形極快,從後門溜出。
徐掌櫃害怕之餘,瞥了黑衣人一眼,總覺得這樣的人,不像是普通的毛賊。
麻辣燙鋪子後院,王山睡得好好的突然睜開眼睛。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這間屋裏住了三人,張小牛睡在王山的上麵。
他從上鋪探頭,“外麵好像有人。”
對於其他的將士來說,外麵微小的動靜或許很難發現。
但身為騎射營的將士,這所謂的小動靜,不亞於在他們耳邊蹦躂。
“起來,我們去看看。”
張小牛動作迅速,他沒有等王山他們拿拐杖再出去,速度慢了的話,很可能就會讓偷東西的賊得逞。
他剛出去,就看到一道黑影快速閃過。
張小牛氣沉丹田,邊追邊大聲嗬道:“呔!大膽賊人!竟敢在你爺爺我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另一間屋的劉柱子和趙鐵腿腳好,幾乎是和張小牛同時跑出來的。
三人默契的追擊著,黑衣人握著劍,想要先跑出後院。
但他的路都被堵住,他看著圍追他的三人,很是惱怒。
不是說都是些退下來的廢物嗎?怎麽會如此警覺?
他竟剛進來就被人發覺了!
現在好了,不僅東西沒放下,人也跑不了了。
黑衣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著地形,終於發現了一個能跑的地方。
正準備快速衝出去,那三人肯定攔不住他。
下一秒,他的腿就被什麽東西打中,疼的他倒在地上,抱著腿叫喊出聲。
王山把手裏的彈弓揣回腰間,張小牛三人立即上前查看。
用彈弓打出去的那顆尖銳的小石子,陷入了黑衣人小腿的肉中。
劉柱子注意到黑衣人身邊用布裹著的東西,很熟悉。
他將其撿起,打開之後大驚失色。
“劍!他要謀害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