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一千(2 / 2)







所以這個鬼族的人應該是繼承了陳稚茵的記憶,法力正在慢慢消散,但由於本來實力也不怎麽樣才一直沒有被察覺出來。

“我…不知道…我…隻記得…我…遇到一個快死的姑娘…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陳言鬆開手,陳稚茵猛地咳嗽,胸口上下起伏,她邊大口喘息著邊繼續說著,求生欲讓她把這件事情講完。

“醒來時腦海裏就有些畫麵,告訴我,我叫陳稚茵,但是我也記得我是鬼族的人…”

陳言記得陳稚茵是在仙鬼大戰裏失蹤的,他拗不過自作主張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是打定主意要跟著他去仙鬼大戰,然後陳稚茵就在仙鬼大戰裏消失。

上戰場之前陳稚茵甚至不知道陳言是鬼族的人,隻是覺得不去的話,就再也見不到心上人了。

小姑娘隻是一腔熱血,帶著一腔的孤勇上戰場。

陳言看著緊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不見了,第一反應竟然是世界終於清淨了,開始專心致誌地清掃四大門派的人。

鮮血濺在臉上,陳言才意識到會一邊嘴裏嘟囔著臟死了,一邊給他擦臉的人不見了。

可是陳稚茵不是這種性格,不是像現在這樣窩囊弱小膽怯。

是明明怕到要死也會裝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跟著陳言上戰場的模樣,是大大咧咧說大話的模樣,是陳言也了解隻會吹牛的模樣。

“陳言,我是真的害怕,但是我更害怕見不到你。”陳稚茵心裏想著,在陳言轉過來看她時又挺起胸膛,邁開腿跑到陳言前麵,臉上剛強裝的淡定再也裝不住了。

很難想象戰場上隻剩下陳稚茵一個人,周圍全是廝殺混戰的仙鬼,她一個不會法術的弱女子是有多麽的無助和絕望。

地上的人是陳稚茵,但又不是陳稚茵。

這個鬼族的人應該是陰差陽錯下繼承了陳稚茵的身體,兩個人都處於生死一線,不得不說這個鬼族的人運氣好到爆。

不然即使是白囚衣會放過陳稚茵,一千也不會放過,斬草要除根,不留後患。

陳言沉默地把人鬥笠放下來遮住陳稚茵的臉,強拉起陳稚茵的胳膊,把人拽出房間。

兩個人走出房間後,白囚衣看著一千道:“可以說說了。”

一千低著頭回道:“哥哥,我不會的,我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樣,我願意將我的全部靈魂純粹地交給你,其他人的記憶對我來說就是對你的褻瀆,我的心臟隻為哥哥跳動,我的腦海裏也隻有哥哥一個人。”

他擼起袖子,白色的肌膚變成黃棕色的木頭,光滑有彈性的皮膚也變得僵硬毛糙,粗糲的木頭紋理出現在一千的手腕上。

“哥哥,得到人的身體也會得到人的記憶,我們是自己,但又不是自己,但是我繼承的身體是木偶的身體。”

人會生老病死,但是木頭不會,繼承人身體可以通過修仙得到長壽的壽命,但是修仙的天賦是億萬分之一。

一千連這一點點不能修仙的可能性都要杜絕,他大可搶走一個修仙者的身體,但是白囚衣不喜歡他傷害別人。

“哥哥,我是不知來處的怪物,但我也是為你而生的怪物。”

“我願意將我的靈魂獻給你,永生永世。”

“哥哥,讓我們在一起吧,我們之後再也不會分開了。”

一千不是陳言這樣的笨蛋,等到人死了才知道後悔,但是後悔也沒有用,陳稚茵大概率是死在了仙鬼大戰的戰場上。

說打底楓納和陳言都是半斤八兩,往往失去過後才懂得珍惜。

一千赤裸著上半身子,木頭化的紋路擴散了一半,遲遲沒有蔓延的跡象,十分勻稱地成兩邊對半分。

一千抬起手聚集一團黑氣,但是效果顯然不顯著,隻是緩緩才聚集起一半的黑氣,無論一千怎麽做都凝聚不起來另一半。

一千的繼承隻繼承了一半。

他對白囚衣道:“鬼族因為這項秘法,自然而然地分成兩派,一派是往生派,往生派支持使用這項法術變成活人,在活人裏麵安穩的生活,另一派則是向死派,向死派在封印裏麵的有著自己的家人,或者其他原因,背負著拯救所有被封印鬼族的使命。”

一千原本鬼族的首領,他隸屬於向死派的人,但是他背叛了這個派別的人。

白囚衣道:“又是為了我,為了我拜脫對血的依賴,為了我背叛你的族人,不惜被你的族人追殺,為了我你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地位和實力,就為了心中沒有你的我…”

白囚衣對不起一千的好,對不起一千。

然而一千的身體沒有繼續變成木偶,嘴巴變成鑿出來的淺淺凹痕,白囚衣墊腳吻上木頭化的唇角。

他在親吻醜陋的木偶,他在親吻他最美麗的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