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回到神域於你們這群爛人一樣沉淪嗎?”晏別冷笑一聲,“我自認作惡多端,但也好過你們這群披著人皮的惡鬼。”
“晏家被屠時你們袖手旁觀趕儘殺絕,如今怎麽換了立場,就是我執迷不悟?”
“與其多費口舌,不如一絕高下,天下隻由勝者來定。”
草螢長老搖了搖頭,正要說些什麽,卻被一道寒光打斷。
“還我師尊來!”玉樓渾身血色,從黃沙上硬是殺出一條血路,雙眼猩紅大吼著衝向晏別方向。
但他還沒碰到土崖的邊就被一道魔氣給逼得連忙後退兩步,澹台子手持長刀站在玉樓麵前。
“想見君上,先過我這一關!”
“滾。”玉樓猛地往前一衝,惡狠狠地看向澹台子,像是要把人吃了一般。
澹台子見狀不屑地哼笑一聲,將長刀舉起,竟是要將玉樓直接劈成兩半。
若是平日裏,玉樓性子謹慎,在麵對有境界差距的對手時不會如此莽撞,可現下他心急如焚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他眼裏隻有一件事。
那就是衝到晏別麵前,將他師尊的下落問個清楚。
“走開!”
強大的妖氣衝天而來,將澹台子的長刀衝歪了一分,直直擦著玉樓的身側而落,若不是這一股妖氣,那長刀至少也要砍斷玉樓的一條手臂。
“師叔!”
別京白猛地拽住玉樓的衣袖,厲聲說道,“無相教你的功夫都教到哪裏去了?!那麽大的砍刀你就直往上衝?是上趕著去送死嗎!”
玉樓咬了咬牙,悶聲說道,“可師尊……”
“你師尊是那種任人宰割的性子?被給無相抹黑了。”別京白一字一頓道,“他不會有事的。”
“鏡花水月的人也來插手?”澹台子蹙眉問道。
別京白將殺紅眼的玉樓往身後一塞,鬆了一口氣,還好他來得及時。
“我們鏡花水月可不是什麽縮頭烏龜,麵對你們赤.裸.裸的挑釁,還不出手的話,我鏡花水月的臉麵還要不要了?”別京白不悅地看向澹台子。
說著他雙手結印,身後化出六尾,強大的妖氣將周遭黃沙都卷了起來。
“連鏡花水月都來了,我便也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吧。”
一個傀儡從天而降,直逼向澹台子,在靠近對方的那一剎那,被一把玉扇打了回去。
澹台卯展開扇子,笑吟吟地看向梅衡,“能和梅樓主一戰,真是在下的榮幸。”
“真是抱歉,不能讓你們過去了。”血旻從土崖上走下來,手指上纏繞這一條細小的蛇,正親昵地蹭著他的指尖。
梅衡麵色一沉,看向四周十二個魔氣濃鬱的魔族,冷聲說道,“鳩千夜倒是重視我們幾個,連十三教都全部派到了這裏。”
血旻沒說話,直直衝向別京白,將人逼退出土崖外。
別京白立刻化出一把長劍,將鋪麵而來的蛇的利牙擋住,心裏不禁暗罵一聲,正要用力將人推開時,麵前的長蛇卻退了一寸。
“溫清川不在此處,君上也不知的蹤跡,如若你們想知道他在哪,還是儘快尋找為妙,他的狀況並不好。”血旻沉聲道。
“我憑什麽信你?!”別京白疑惑地看向他。
他記得那之前翻到了喜帖上,寫得是麵前這人和晏別的名字。
血旻冷冷地看他一眼,“信不信由你。”
別京白蹙眉和他對視,隻一瞬他便將長劍收了起來,“你最好是沒有在說謊。”
血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轉身向梅衡那邊過去,他隻能通知別京白一個人,他能感受得到君上身上突然暴起的魔氣。
那讓他本能地覺得恐懼和不安,隻有讓人儘快找到溫清川才行。
“掌門,還是先派人去壓住晏別!”百獸長老厲聲說道。
“掌門,是時候該做出決策了。”楓丹看著晏別身下那血紅的陣法,沉聲說道。
他們怕魔族離開鳩千夜會造成天下大亂,便率先前往鳩千夜設下陣法,雖然已經逃出了一部分魔族,但好在關住了晏別。
看著晏別腳下的陣法,和眼中閃過的青光,草螢搖了搖頭,“動手吧。”
“對我動手?”晏別的聲音驟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而後寒光一閃,一把利刃直接刺穿了草螢的胸膛。
“掌門!”
草螢嘴角溢出血來,但手上結印的動作沒有停,但陣法還是鬆動了一下。
晏別眼中逐漸變為青色,如同看死人一般看向四大長老,聲音森然,“這要看你們有沒有本事對我動手了。”
“晏別!你這忘恩負義之人,當日若不是塵微師兄和草螢師兄護你周全,你早就被那群老腐朽給斬殺劍下了!如今你不僅不念當時救命之恩,還恩將仇報,真是罔顧人倫!”百獸長老厲聲說道。
“那還真是可惜了。”晏別淡淡地說道,而後舉起長劍對準百獸。
四大長老努力支撐著陣法,無瑕顧及其他,更別說如今擁有渡劫期修為的晏別了。
“錚——”
一道白色身影閃過,他帶著鬥笠,蒙的麵容,手中的長劍正橫擋住晏別的劍刃。
晏別冷笑一聲,不屑地看著他,“神域無人了嗎?竟然派個元嬰期修為的人上前?”
“既然你上趕著送死,那我便成全你。”
白衣男子手中的長劍並非好劍,在境界差距下很快就顯現出了斷裂之意,但他卻不畏不懼,身形如電,以柔克剛,身型一轉,用長劍四兩撥千斤般將晏別的攻勢給推了回去。
晏別麵色一沉,他驟然上前,眼中殺意閃過。
他劍意淩厲充滿殺意,一招一式都是衝著白衣人的心口而去,勢必要將人的性命取走。
但白衣人劍法詭異迅疾,劍尖入靈蛇一般流轉,劍法卻果斷,一劍快過一劍,竟然硬生生接下來晏別好幾招。
麵對如此之大的境界差距,能過撐這麽多招已經是奇跡了。
白衣人最後還是被晏別一道劍氣給猛地震到了崖壁上,眼見要墜落下去,被一劍釘住心口,竟是釘死在了崖壁上。
晏別麵色陰冷地靠近他,聲音充滿了殺意,“你千不該萬不該學他的招式。”
“你修為差勁,用他的招式隻是臟了他的劍訣。”
“溫清川!”
別京白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讓晏別渾身一愣,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腳下就生成了一個銀色的陣法。
白衣人的鬥笠滑了下來,溫清川麵色蒼白地看著晏別,雙手顫顫巍巍地結了個印,聲音卻堅定,“四海八荒,生靈沉寂,術法永存。”
聲音落下後,溫清川就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落在他白色的衣襟上如同綻開了朵朵血花。
剎那間,幾乎所有的修士都被震了出去,而魔族都被強大的陣法給壓出一陣陣慘叫。
晏別如同被定在空中,怔愣地雙目猩紅地看著麵前的溫清川,甚至連身體上魂魄剝離之痛都顧不上。
他看到了溫清川手腕上的荊棘花。
荊棘花,是鳩千夜的情緣花,象征著永生永世的愛。
血誓盞儀式,是成了的。
晏別卻感受不到一絲欣喜,因為他能感受到原本相連的神識在斷開,溫清川的生息在減弱。
他感受到溫清川體內漸漸沉寂的丹田,還有逐漸微弱的呼吸。
那個一直存在他腦海之中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真的成了一個凡人。
不等他反應過來,原先被要被吸入陣法中的魔氣驟然化作一團黑影,直直地衝向溫清川。
“滾開!”晏別怒吼地喊道,他想要衝上去攔住那團魔氣,但他被陣法困在原地,動彈不得,隻能無力地看著那團魔氣衝向溫清川。
他明白了,他此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魔神要搞那些動作,為什麽要費儘心思在溫家身上,為什麽會露出馬腳。
因為他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吞噬他自己,而是為了吞噬溫清川。
為的就是溫清川虛弱的無力反抗的這一刻。
是他給了魔神這樣一個機會,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
“本尊等了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魔神貪婪地衝向溫清川。
剎那間,一道血光亮起,觸碰到溫清川的一縷魔氣驟然燃起烈火。
魔神怔愣了一瞬,不敢置信地說道,“你……是驚寒的骨肉?”
溫清川費力地抬眸看向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隻這一瞬,四海八荒陣成,那團彌留在陣法外的魔氣被吸入銀光的陣法中。
晏別隻覺得心中鬆了一口氣,猛地收回了長劍,他抬眸看向溫清川時,瞳孔驟縮。
溫清川如同破洞的風箏般,從天上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