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坦白(1 / 2)







第55章 坦白

“爹,你就是性子太軟,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容著他們造作。”溫淨不滿地嘟囔著,語氣裏很是氣憤。

“歲桉,下次不得再這般無禮了。你此行要去雲劍門拜師,和天懲堂結下梁子可不是什麽好事。”溫清川勸道。

“若是雲劍門裏的人都同那什麽堂主一樣,我寧願不去拜師,一輩子都當個散修,況且不是還有池叔和爹你教導我嗎,我覺得在你們兩人手下修行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溫淨聲音上揚地說道。

“人生在世沒人能伴你到最後,能拜入雲劍門對你而言是好事,也是靠山。我和你池叔不能教你一輩子,況且我們都非劍修,教的於你而言都是旁門左道,不是正統。此次事出突然,縱使是天懲堂也有顧暇不及的時候,以偏概全,我從未這樣教你這樣過。歲桉,這種不顧前程的話,不要再說了。”溫清川正色道。

原先還穩步走著的溫淨突然停下腳步,溫清川一個沒注意就撞到了他的背上。

“怎麽了?”溫清川問道。

溫淨抿了抿嘴,過了許久才沉聲道,“爹,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幼稚,總是不顧大局?”

溫清川聞言皺了皺眉。

“我並非是為了成為真仙才要去修行的。”溫淨垂下眸子,邁動步子往前走著,“爹,你怎麽總是不明白。”

“歲桉。”溫清川開口叫他名字。

溫淨沒有應,就這樣悶頭走著。

兩人平日裏都是溫淨嘰嘰喳喳,一句話能說完的事情,他要說上十句,溫清川便負責在一旁聽他說著,時不時笑著回應幾句。

如今熱鬨的人先安靜下來,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怪怪的。

溫清川想要開口緩和些什麽,可他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他怕一開口又講錯話來。

“爹,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溫淨突兀地問道。

溫清川看著少年寬闊的肩膀,遲遲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乾巴巴地說出被他說的都要說爛了的話,“人生在世,最後都是孤獨的。”

溫淨聞言眼眶一紅,垂下頭來,再也不吭聲了。

這下溫清川是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麽了,他確實不能伴溫淨許久。他本就是為儘父母之責才留在世上,待溫淨走向正途,前程光明璀璨之時,他便要離開了。

況且就算沒有這塵緣,單是按凡人來算,他這身子骨也陪不了溫淨多久,最後都是要離開的。

兩人就這樣沉默無言,一直到了客棧看到在門口等著他們的池應淮時,兩人之間的氣氛都是壓抑沉重的。

池應淮遠遠地就察覺到兩人氣氛不對,上前幾步。

“歲桉,放我下來。”溫清川輕聲說著。

他好歹也是個身體健全的男子,被孩子這樣背著確實有些不太雅觀,更別說讓人看到了。

溫淨沒說話,將人給放了下來,然後就站在一旁。

“遇上什麽事了嗎?”池應淮看著站在一旁安靜得不像話的溫淨問道。

“碰巧遇上天懲堂查案,這才耽擱了些。”溫清川回道。

池應淮聞言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遍溫清川,沉聲問道,“沒受傷吧?”

“沒有。”溫清川笑著回道。

“那便好。”池應淮看了一旁不說話的溫淨,頓了頓,“明日去劍塚一事我已安排妥當,今夜便好好歇息,明日一早啟程,趕在正午之前便能到隴州,正巧能趕上劍塚大開。”

“多謝池叔。我有些累了,想先去歇息一下。”溫淨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

池應淮一愣,轉頭看向溫清川。

溫清川無奈地搖了搖頭,“讓他去吧,我有事同你說。”

池應淮看了他一眼,抬手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被他壓了回去。

“好,正好同我講講白天的細節。”

——

明明是初春,房間內仍然擺放了暖爐。

池應淮和溫清川隔桌而坐,中間擺放著冒著熱氣的茶水。

“我碰到天懲堂堂主了。”溫清川拿起茶杯,輕輕吹了一下上麵的浮沫,沒什麽情緒地說道。

池應淮放在腿上的手驟然收緊,他直直盯著溫清川的麵容看著,過了好一會,他垂頭輕笑,攥著衣袍地手也鬆了開來。

“你都知道了?先前我還想會晚些時日,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般快,有什麽想問的便問吧。”

溫清川將茶杯放下,垂眸看著杯中漂浮在水麵上的茶葉,“十年前你尋我,是因為我便是溫清川嗎?”

池應淮縱使做足了準備,被這樣直白地問道,心中還是一驚,他失笑地說道,“是。”

“天懲堂堂主是百年前的魔君晏別?”

“是。”

“溫淨也是我與他的孩子,對嗎?”

“……”

“是。”

溫清川輕笑一聲,抬眸看向池應淮,“我想問的就是這些。”

“怎麽發現的?”池應淮避過了他的目光,拿起茶杯低頭抿了一口,寬大的衣袖遮住了他有些發抖的手指。

“你平日裏教導溫淨心法和仙史,那孩子自幼聽了街上說書人的話,早就對所謂的上清仙尊欽佩已久,總是纏著你問東問西,但隻要我在你便會避開不談此事。久而久之,我也察覺出不對了。”

池應淮一愣,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茶杯放了下來,顯然沒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了。

“白日裏我出手殺了突然出現的魔物,引起了天懲堂的注意,夜晚被試探時,我拔出了天懲堂堂主放在床頭的佩劍。那等好劍,明眼人打眼一瞧便能看出,是認主的劍,輕易不會被人拔出。除了至親血脈,結緣的伴侶外,應該是無人能拔出。我倉皇之下本是想拿劍鞘擋一下,卻不巧將長劍拔出。”溫清川頓了頓,帶著些玩笑意味地說道,“總不能我是那天懲堂失散百年的血脈吧?”

池應淮失笑,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他沒有懷疑你嗎?”

“天懲堂一向做事嚴謹,寧可錯殺也不肯放過,他能做到堂主之位,必是謹慎之人。況且我於他而言應當是死敵,沒被認出來就出奇了。”溫清川勾唇笑著說。

“你讓溫淨拔了劍。”池應淮替他說了接下來的話。

“是。”

“男子不會孕育生子,縱使是天懲堂堂主也會在這上麵栽上一栽。”溫清川的話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池應淮看著他平靜的模樣,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來。

他隻說兩人是死敵,將仙史上的恩怨情仇用兩字便輕飄飄地翻了過去,不是逞強不是掩蓋。

隻是在平靜地陳述事實。

“你和歲桉是怎麽回事?”池應淮突兀地問道。

溫清川沒拆穿他,而是將先前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池應淮聽完微微皺眉,“歲桉是心疼你,替你打抱不平,你那樣說他恐怕會傷了他的心。”

溫清川搖了搖頭,十分無奈地說道,“我總不能陪他一輩子,總有一天是要離他而去的。雖然於我而言,拿血脈相連便要和初次見麵的人親密無間,是沒必要的事情。但若是我離開了他,至少我不希望他和血脈上的家人反目成仇結下梁子。”

“萬一他喜歡這個家人呢?我不能替他做決定。就算不是血脈相連,單單是一個天懲堂堂主的名號,就足夠我說這些話了。我在時能護著他,若我走了呢?”

“況且因我和他人起爭執,將前途毀掉,並不是什麽值當的事情。”溫清川淡淡地說道,“我是他的父親,成為一捧黃土後,也不過是一個名號罷了。”

池應淮靜靜地看著他,頭一次心頭生出如此強烈的無力感。

那雙笑起來如彎月般的眼睛裏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如平靜的潭水,卻在拋下石子之後都不會激起一絲漣漪。

無論是曾經鮮血淋漓的情愛,還是如今血濃於水的骨肉,於他而言與世間的每一個都沒什麽不同。

修成無情道者,無愛無恨,如山中雪蓮,如長空皎月,不染塵世,不染情塵。

真仙為神,神愛眾人,獨不會愛一人。

大道即成的那一刻,一切便已經注定了。

無論是他,還是晏別,早早地就和麵前的人緣儘了。

池應淮垂下眸子,斂去所有情緒,他平靜地問道,“雲劍門試煉大會,你會去嗎?”

“自然。”溫清川點了點頭,“但前塵往事與如今的我無關,待溫淨拜入雲劍門後我便會離開,沒有我在,所有人都會輕鬆些。”

“畢竟身死百年的人突然出現,怕是驚多於喜。”

池應淮抬眸看他,沒有接話。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不然明日怕是要趕不上行程了。”溫清川貼心地說道,而後起身離開了屋內。

看著房門被關上後,池應淮整個人如同泄了氣一般,靠在木椅上,雙目失神地看著房梁,久久不能回神。

“係統,修成無情道之後,他還會愛人嗎?”

【請宿主專注任務進度,不要在無關的地方耗費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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