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羅剎女 塵夜 2843 字 3天前






第17章

「蘇芷?」巫緘一看來人,頓時心裏有些慌,生怕祝映台又要發作起來。了解了祝映台發作的緣由後,他覺得祝映台就算千刀萬剮這麽個仇人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所以他趕緊站起身來,有意無意地攔在兩人之間,可惜蘇芷這一跪跪得太正、太緊,害他插不進空擋。

「祝大人,小女子想請你還我一個公道。」蘇芷低聲卻堅定地說道,「因為祝大人昨日這一鬨,顧大人已將小女子趕出了顧府,小女子一介女流,雙親已逝,兄弟無靠,全憑一手手藝討生活,這麽多年來,顛沛流離,餐風露宿,好不容易才能在這亂世之中尋得一棲身之地,如今已無路可走,祝先生若不能還小女子一個公道,小女子便在這裏長跪不起了!」

朱前用探詢的目光望過來,意思是要不要驅逐出去。巫緘說:「咳咳,蘇姑娘,這……昨日的事乃是一個誤會,你看要不我們贈你點盤纏,你去別的地方在覓個活計如何?」

「小女子要的不是錢財!」蘇芷抬起頭來,美麗嬌豔的臉孔上淚濕闌乾,「小女子雖出身寒門,也曾讀過書,識得幾個字,曉得大義。家父教小女子做人要本分,小女子謹遵父命,這些年流落在外從無半分行差踏錯,如今名聲平白惹了汙點,如何對得起泉下老父,何況,又有哪家東主願意用我這麽一個平白無故被顧大人趕出來的人,祝大人今日若不還小女子一個公道,小女子怕是不出三月便要餓死在這臨淄城了。」

「唉你……你要我們怎麽還你公道,該說的昨天公子也都已經和顧大人說了,我當時可是站在旁邊聽著的,至於你們顧大人怎麽想、怎麽決斷,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如果公子……」

「就算讓下令顧大人將你接回去,我想你以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吧,你看起來挺聰明,應該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巫緘說著,衝朱前使了個眼色,朱前便親自挑了幾件較為貴重的珠寶首飾並些錢財裝在托盤裏送來。

「是啊,巫先生說得對,與其如此,姑娘倒不如帶了這些盤纏,雇輛車,舒舒服服去他鄉另謀高就不是更好嗎,離開了臨淄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一段了,我想令尊泉下有知,定然也不會冤枉姑娘就是了。」朱前也在旁勸說。

「小女子要的不是錢財!」蘇芷卻又重複了一遍,臉上滿是倔強,這神色與豔鬼蘇月容倒是真正有了極大差別,連祝映台也不得不承認,的確,蘇芷就是蘇芷,並非蘇月容。世間之事,竟然真的會巧合至此。

「我可以去找顧大人解釋昨天的事。」祝映台突然開口道。

蘇芷聽到祝映台答話,不由得眼睛一亮:「那……」

「但你要做好準備,公子開口都沒辦法的事,我說的話想必也不會有什麽用。」

蘇芷聽了以後目光又黯淡了幾分,但還是倔強道:「那就請祝大人先與顧大人解釋,之後顧大人如何處置,便與祝大人再無關係。」

「好。」祝映台站起身來,「顧宗喜現在人在府中?」

朱前介麵道:「不在,顧大人一大早陪公子和太子一起去祖廟取霸主弓了,這會應該還在回來的路上。」

「那你先在這裏等等吧。」祝映台說,「朱管家,你能給她安排個地方先待一會嗎?我們還要查案子,可能要出門一趟。」

蘇芷半信半疑地看著祝映台,顯然是害怕他敷衍自己。

「是要查國大人與連大人被害的案子,」祝映台補充,「你應該也聽說了吧,齊昭公下了令,如果我們不能在七日內破案,到時候我們自己大概也會人頭不保。」

蘇芷既然身在顧府,顧宗喜又被齊昭公指派給呂子烈幫忙,加上連斐國桀案俱鬨得滿城風雨,多少也知道點消息,這才相信了道:「那小女子便不耽誤幾位了,靜候回音就是。」

祝映台點點頭,朱前便讓一個下人領了蘇芷下去。

「你剛剛想要說什麽?」等蘇芷走後,巫緘問梁杉柏。

剛剛蘇芷突然出現,起了點小騷動,梁杉柏卻一句話也沒開口說過,顯然剛才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此時被問起,臉色還頗有點古怪。

「怎麽了?」祝映台問他。這塊綢子他本該早一點拿給梁杉柏看,結果因為想要多搜集點情報再綜合分析,以致於一直耽誤到了現在,梁杉柏看出了什麽來?

「這是連大人的筆跡。」梁杉柏輕聲說。

巫緘剛好在喝茶,「噗」地一聲一口茶噴了出來,剛好最後一個探子前來回稟消息,被巫緘噴了一身水,卻是敢怒不敢言,朱前趕緊多塞了點東西給這人,打發他離開。正巧前日的消息也搜集得差不多了,朱前便吩咐關了大門,然後遺散了下人,自己也行了個禮退下了,從這點來看,朱前的確是個非常有素養的管家,知道什麽當聽,什麽不當聽。

巫緘拍著胸脯拚命咳嗽說:「你是說國桀收到的情詩是連斐寫的,他們倆有曖昧關係?乖乖!」

祝映台也一下子陷入了茫然之中,畢竟人人都說這兩人年齡、性格相差甚巨,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結果突然之間卻發現兩人可能有那種關係,這也實在太……

「不不不,不可能。」梁杉柏果斷搖頭,「連大人絕對不可能和國大人有那種關係,我跟了他那麽久,還從沒見他和國大人聯係過,更不用說那……那什麽……」

「養在外宅。」祝映台接了下去,「但是也沒有證據可以表明養在外宅的那個人和寫情詩的連斐是同一個人。」

「唉,可惜就可惜在,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如今已被徹底抹除了,現在別說是猜出這人的身份,就連是男是女都沒法確定了。」巫緘拍著大腿感嘆。

巫山伸出手:「情詩給我看看。」

梁杉柏遞了過去,巫山隻掃了一眼就道:「錯了,這不是首情詩。」

「不是?」梁祝兩人同時發問,祝映台不由得又尷尬了一下,巫緘則從巫山手裏接過那封信看了一眼,舒了口氣道:「原來是《關雎》啊。」

「《關雎》怎麽了?」祝映台有些疑惑,「那不是一首求偶詩嗎?」

巫緘道:「《關雎》這首詩比較複雜,表麵上看可以用作情詩,但其實一般被深解為求賢的場合反而更多。」

「求賢?」梁祝兩人驚詫。

「是啊,其中不是有‘鐘鼓樂之’之類的句子嗎?鐘鼓之樂是周王室或是諸侯才有的朝堂之樂,普通人求偶是絕對用不到鐘鼓之樂的,況且《關雎》和描述君王大筵群臣賓客的《鹿鳴》兩詩都是被規定在諸侯宴飲、祭祀之時演唱的常定曲目,在這種正式場合唱求偶歌可不是不太合適?所以說,這首詩解釋為求偶的場合反而較少,相反是以追求淑女來比渴慕君子賢才的意思更多。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這首詩還有個特點就是,唱這首詩的人的立場,歌者並非是為自己求賢,而是在代詩中真正的主角周王求賢。(注l)」

祝映台完全愣住了,他沒想到因為歷史的原因,後人對《關雎》的理解與這個時代的人存在著許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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