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隻能期盼著姑母的病早點好起來,這樣不管如何她都還是有後路的,姑母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隨便許配給什麼人吧?
臨別的前一日,在好幾個人的監視之下,陳婧嫻去了朝暉堂。
姑侄二人都哭紅了眼睛,陳婧嫻隻說該回家了,要姑母保重身體之類的話,其他絲毫沒有提及,在一雙雙盯緊她的目光中,她忍著心中的不忿和惶恐,撲進姑母懷中,這一幕在宋儀眼裡十分刺眼。
比起她這個親女兒,陳婧嫻在母親那裡,確實更得寵愛,畢竟被養在外麵的那些日子也從不見母親如此流淚過。
她上前一步,輕咳了一聲,放緩了聲音,提醒道:「時候不早了,再不走,等到下一個地方恐怕就很晚了。」
陳婧嫻深吸了口氣,拜別了姑母,跟著宋儀離開。
她一雙眼紅腫不堪,走到外麵的時候,還被外麵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等適應過後,便見前麵挺著筆直的背的宋儀,一時心情複雜。
曾經她是多麼特別,在這裡比這位真千金還要像宋府的姑娘,可如今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而她,一個小結巴卻慢慢的管起了家,真是諷刺。
走到後門,陳婧嫻蹙眉:「你帶我來這兒乾嗎?」
宋儀回頭看了她一眼,道:「送你走。」
「要走也是從正門走!你將我帶到後門來是想羞辱我?」
宋儀靜靜的看著她,老實說,看她淪落到這種地步,心中的快感並沒有多深,看著她如喪家之犬般,隻覺得她可笑也可憐。
「你如今,還有那個身份走正門嗎?」她冷冷出口。
「還是,你忘了,當年我回家時,你說我在外時日過久,小病不斷,邪氣入體,不宜走正門,我堂堂正正的小姐,被迫走了側門,被人嫌棄恥笑……」
陳婧嫻眯了眯眼眸:「所以你是在報復我?」
宋儀坦然:「不錯,就是報復,母親不知你的脾性,我還不知嗎?你自小欺辱我口吃,卻又裝的懂事乖巧,可你再如何排擠,我,也還是宋家小姐,而你,今日就得離開,恐怕……你我往後不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陳婧嫻瘋了:「你不過是命好投對了胎,可你品行低劣以勢壓人,你若不是宋家的女兒,就憑你?有什麼資格與我說話?」
身邊的琉鈺擔憂的看向四姑娘,正上前一步,想阻止她在說些什麼不中聽的來,就見宋儀笑了一下,似乎並沒有被她的冒犯而傷了麵子。
「從前,我當你,是好姐姐,從未強調,身份之別,是你自己缺什麼,便在意什麼,如今想想,以勢壓人?對待你極好,陳婧嫻,就憑你對我的那些事,今日你的一切,都,活,該……」
一口氣說了這麼許多話!她的口吃都沒有再犯過,也得益於這些日子她有意的糾正。
如今她坦坦蕩蕩的看著麵前如同瘋婦一般的女子,從容淡定。
這一幕與過去二人對峙的場景就像是互換了身份一樣。
熟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會有人一直倒黴,也不會有人一直走運。
這話用在她們二人身上極好。
最後陳婧嫻還是忍著屈辱和刻意的羞辱,從後門離開了,她走之前還不忘狠狠瞪了宋儀一眼,可宋儀並不在乎,反而很是挑釁的對她笑笑,氣的她甩了簾子。
馬車離去,宋儀邊往回走邊吩咐:「表姑娘住過的屋裡,那些用過的東西都扔了吧。」
晦氣。
走到一半,她腳步一頓,往目安院的方向而去。
她已好久沒去見大哥和青夏了。
準確來說,是她已經好久沒能和大哥還有青夏好好的坐下來說會兒話了。
……